輿水憐安靜地接受這些人視線的洗禮,放在口袋裡的手卻不自覺握成拳來。
其中一人倏地感慨起來,“……咦?這麼年輕啊。”
在一堆西裝大漢麵前,輿水憐顯得像發育不良的未成年人。要不是他穿得偏寬鬆,看起來還要顯得小些。
剩餘幾人在看清他的模樣後,先前那劍拔弩張的氣氛竟然有了幾分鬆弛——畢竟和惹他們討厭的河野真人相比,麵前的完全就是個小屁孩。
還是長得很乖的那種。
這種小孩子跑來老板這裡打工?
輿水憐嘗試著打招呼,“前輩們好。”
“我是今天來試工的……未來可能會在這裡做兼職。”他態度又好,說話時聲音也放得輕,這幅禮貌又認真的模樣讓其他人將原本想說的話堵在了嗓子裡。
結果就是,所有人都忽然沉默不語。
旁邊的河野真人感覺這氣氛怎麼看怎麼古怪,趕緊打哈哈起來。
“我帶新人先去換衣服了啊,有什麼事等會再說——”說著,就朝輿水憐揮了揮手,讓他趕緊進裡麵的房間。
早早就準備好的各種尺寸的成品西裝被放在紙箱裡,河野真人找了把軟尺給他,讓他自己比劃下肩寬胸圍之類的尺寸,然後對照尺寸表給他選了一身衣服。
“試衣間就在裡麵,你自己去換吧。哦對了,換下來的身上的衣服你可以放在紙袋裡,等會就先放在這裡吧,你工作完了再過來拿走。”
輿水憐怎麼可能讓自己的私人衣物放在這裡,反正他也要和波本彙合,不如趁機提一提這件事。
“我可以帶走嗎?”
河野真人想勸勸他彆這麼想不開,“提著東西遛狗嗎?也不是不行……就是有點累,安德烈可是很能鬨的,你另一雙手提東西的話就沒法控製好它了。”
“我的……朋友,他就在這附近,我把東西讓他幫我帶回去。”
波本說可以對外宣城他是室友或者朋友,但他考慮到如果波本能成功混入這裡,那他們就避免不了走得近些,為了任務,他們必須比平時表現得更“親密”,才能合理的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近距離接觸。
……若是說是室友關係,就有點不太合適了。
輿水憐:“……河野先生,我朋友他也有點興趣,讓我幫他問問你們這邊還招兼職嗎?”
河野真人正在櫃子裡找東西,自然錯過了輿水憐在說“朋友”一詞時很不習慣表情。
他隨口應了聲,說道:“你朋友要是和你一樣能讓這些磨人的狗變得老實又聽話,那我也歡迎他來做兼職……”
他從櫃子裡取出些散裝的寵物零食,對輿水憐說:“先彆說這些了,你快去把衣服換了,今天時間有點緊張,安德烈下午還有彆的活動呢。”
“……活動?”
“唔,我們老板晚上要宴請賓客,這些狗孩子們要去洋館的院子裡巡邏。好了,你快去換衣服,不然時間真的來不及了!”
得到了一條有用信息的輿水憐走進試衣間,在檢查了沒有攝像頭之類的設備後,才開始換衣服。
輿水憐脫掉打底的白色T恤扔到凳子角上,重新換上一身尺寸剛好一穿的白襯衣。
外套剛好一穿,但西褲不知為何有些短,能露出一小節腳踝來。
至於領帶……他不會打。
見他從試衣間出來,河野真人滿意的點點頭,誇讚道:“不錯,看起來就個職場人士了。”
直到他目光往下看去……
他納悶道:“你的褲子是短了一截嗎?”
說完,他就轉身去找剛剛被他扔進垃圾桶裡的包裝袋,邊找還邊說,“難道是給錯尺寸了嗎?也沒有啊,怪事,怎麼會短半截……”
輿水憐:“沒關係,反正穿起來也沒有不舒服。”
河野真人:“……不好意思啊,你先穿著吧,到時候我再想辦法給你換一身。”
衣服的事先放到一邊,河野真人先告訴他要做什麼——其實也就是帶著安德烈在附近的幾個街區溜幾圈,還體貼的給了他大致線路。
輿水憐認真傾聽著。
在他看來,安德烈大概確實是“寵物犬”而不是其他人手中的巡邏犬。否則也不會交給他一個來兼職的人,這麼看來負責安德烈的河野真人,大概率和其他人不是一個群體。
……難怪他們對於被河野真人帶來的自己也這麼排斥。
他們要先去洋館的側門將安德烈帶出來。
隔著籠子的柵欄,安德烈看到輿水憐過來時,就興奮地嚎叫了起來,還不停在大鐵籠裡轉圈圈。
輿水憐麵無表情的牽過安德烈的繩子,任由這隻渾身熱氣的大狗狗在他身旁蹭來蹭去同他親昵。
河野真人作勢也想去逗逗安德烈,然而剛伸出手,就被對方齜牙咧嘴的恐嚇回來了。
河野真人:“……”好忘恩負義!我也遛過你好不好!
負責看守的人都對輿水憐感慨道:“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安德烈這麼有狗樣,他還真是喜歡你啊。”
說著,還用十分露骨的眼光打量輿水憐,恨不得從他身上窺探出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安德烈如此癡迷。
輿水憐:“那我們現在就走了?”
安德烈:“汪!汪汪!!”
河野真人揮揮手,他還有點小傷心,“去吧去吧,安德烈今天有三小時的放風時間,到點記得回來就行。哎……算了,我先跟你一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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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穀零在原地等了快四十分鐘,終於看到泰斯卡的身影——還牽著一隻近乎半人高的狗,幾步之外還有個表情微妙的西裝青年。
泰斯卡一身乾淨利索的黑西裝,一改平日那種鬆垮、懶散的穿衣風格,偏修身的西裝很好的勾勒出了他的身形。
等他走近了,降穀零才看見他的西裝褲好像有點短。
還露出了小半截白淨的腳踝來。
他這身,不會是女款的西裝吧……?
這麼看他才發現,泰斯卡的肩也比較窄。
泰斯卡原先穿的都是無肩寬限製的衛衣和落肩的T恤,雖然乍看時覺得他有種單薄感,但沒有個詳細的概念,換上一身修身款的衣服後,泰斯卡的“單薄”就有了實體。
泰斯卡身旁的西裝青年看向降穀零,問道:“咦,你是混血啊?”
降穀零微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
河野真人:“這就是你說的那位想來我們這裡兼職的……朋友?”
降穀零下意識的想看泰斯卡的表情,但忍住了。
……他明明可以說隻是“室友”。
最後卻選擇了“朋友”這個選項嗎?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