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水憐第一次和波本一對一。
蘇格蘭是看似好說話,實際也還算得上好說話。
萊伊是看似不好說話,實際上也還算好說話……
隻有波本是——是看起來好說話,實際上不太好說話。
他剛才直接開口問,就是想知道波本的大概態度,雖然對方沒明說,但輿水憐能感覺到波本是想和自己保持距離的。
輿水憐不是那麼貪心的人,從沒考慮過要所有人都喜歡他這種事。
站在他的角度,完全能理解,畢竟波本是臥底嘛。
除開身份對立外,他和波本其實沒什麼交流,關係也普普通通,他們之間有距離感才是正常的。
他以後就繼續和波本保持普通的工作關係吧……?
反正波本應該也是這麼想的,那他應該會覺得自己很識趣。
識趣的人才不會惹人討厭,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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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河野真人給的據點位置外一條街時,輿水憐主動提出:“接下來我自己過去吧……我們等會就在這裡碰頭,可以嗎?”
“我沒問題。”波本微笑著,“那我們等會見?”
“……好。”
“對了。”輿水憐又想到件事,“要是他們等會碰到你和我在一起,我們要怎麼說?”
波本:“你指的是?”
輿水憐:“比如說,問到我們是什麼關係……?”
波本想到之前在玄關時,另外兩人隨口說的那句話——“就像兄弟一樣”。
他開玩笑道:“總不能說是兄弟?”
“……有點假。”輿水憐說,“真的要這麼說嗎?”
波本盯了他兩秒,確定泰斯卡是真的在問他要不要就采用這個方案,他輕咳一聲,正經道:“就說是朋友或者室友吧。”
他猜泰斯卡應該會說他們是室友。
“還有件事。”波本交代起來,“能不能幫我問問,他們的’兼職‘還有多的名額嗎?”
輿水憐:“……好。”
走出幾步後,不知是不是錯覺,輿水憐總感覺波本像在盯著他的背影。
他沒回頭,就這麼硬著頭皮走了。
……應該是錯覺吧?
波本不是很想和他拉開距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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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河野真人給的據點位置時,對方早就在樓下等他了。
一見到輿水憐來,他就像如獲大赦那般欣喜,趕忙上去招呼道:“你終於來了,我還當你不來了呢!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矢神憐。”
“哦哦,矢神,來來來,快跟我上去換衣服——”
輿水憐任由對方在前麵領路,邊領路邊介紹這邊的情況。
“我跟你說,我們老板最大的愛好就是養寵物!你要是能把他那些狗馴得服服帖帖的,這個……”他搓了搓手指,“這個肯定是少不了的,懂嗎?”
“嗯。”輿水憐問道:“你們這裡人多嗎?”
河野真人在心裡默數後,答道:“還好吧,算上你也就七個。”
輿水憐“好奇”道:“大家都是負責遛狗嗎……?”
河野真人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但輿水憐的眼神太純真,看著不像是在陰陽怪氣他。
他揉了揉鼻子,“……算是吧?反正我們的工作就是照顧好老板的’愛犬‘們嘛。”
照顧這個詞他念得格外重,仿佛裡麵蘊藏了什麼複雜的秘密。
他們還沒走到樓上的辦公室,隔著最後幾階的距離,輿水憐就聽到裡麵傳來中氣十足喊聲,字字清晰那種。
“聽說河野那小子挖到了個不得了的人才,能讓老板特批他加入我們。”
“這麼厲害?以前做什麼的?怎麼完全沒聽說過有厲害的新人要跳槽過來的消息?”
“這不就是內部推薦嗎?跟走後門有什麼區彆?想想我們是怎麼曆經磨難才得到老板青睞的……”
“河野自己進來就不光彩,找到的人又能光彩到哪裡去?要不是因為他哥是老板麵前的紅人,他怎麼有資格空降過來?”
河野真人表情微僵,心裡已經開始罵人了。
這群人明知道他下樓去接人,這時候故意用這種抨擊的態度、還這麼大音量,生怕彆人聽不到似的議論,不就是在表達不滿嗎?
和這群一直跟著老板的班底不同,他進來的方式確實沒那麼“光彩”。
他有個能力出眾的兄長,多年來都跟著老板處理文職工作,是老板的得力下屬,拖了他的福,本來隻是個普普通通的社會底層混混的河野真人才能躋身真正的裡社會圈子。
這些早早跟著老板,但一直沒有受到重用的人,如今卻和他這個“後來者”成了同伴,也難怪他們不服氣。
冷嘲熱諷都是小事,隻是今天他帶來的這個年輕人……並不知道他們老板的底細,他是真的來做“兼職”的。
這種時候,自己要是不幫著他,搞不好他會被這群暴脾氣的家夥欺負。
畢竟他們都默認這個新人和自己是一夥的……
要是真的讓他們對新人搞職場欺淩成功了,落下的也是自己的麵子。
他可不想讓這群人沾沾自喜。
他用餘光看了眼輿水憐,禮儀性的安撫道:“他們隻是有些,呃……急性子,彆太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看著少年平靜的“嗯”了一聲後,不放心的河野真人又說:“反正他們說什麼你都當空氣就好,兼職結束之後反正也不會再見了。”
說完,他就敲了敲房門,大喊了一聲:“我帶人來了——”
是預告也是示威。
房間裡嘈雜的聲音一瞬間滅了下去,立刻切換成了熱情的歡迎。
“喲,新人來了?”“快來讓大夥看看——”“我們可是好奇好久了。”
房門打開,輿水憐看見一張張麵孔擠了出來,爭先恐後,就像是想搶個大新聞似的。
一個個表情都友善得很,好像方才大聲議論的人不是他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