紺色的夜幕降臨在紐約街頭,遠處的夜景仿佛籠著一層淺碧色的紗。
地麵被雨水打濕成了黑不黑灰不灰的顏色,好在方才的急雨已經停歇,如今隻有明朗的夜空高懸在頭頂。
中原中也從計程車上下來,他扶著車門,等輿水憐出來後才將門關上。
他們立於這條繁華人行道處,兩側高高聳立的樓房上是色彩奪目、不停變化內容的電子廣告牌,不遠處,黑色的小牌上印著“Goldenapple”的金字。
是他們接下來要觀看的那部音樂劇。
中原中也皺著眉看著天空,久違的紐約之旅,沒想到會在雨天開啟。
他一手扶著帽子。
“雨停了,不過天氣預報說等會似乎還會繼續下。”
輿水憐握著手中那把長柄雨傘,“沒關係,我們兩人共用一把傘就夠了。”
中原中也看著他溫柔的笑臉,隻覺得雨氣壓下來的潮濕感被驅散了些,他“嗯”了一聲,看向街道兩旁,提議道:“距離音樂劇開始還有段時間,要不要去旁邊的咖啡店坐坐?”
“好啊。”
這邊有不少露天的座位,剛才落了雨,中原中也細心的掏出手帕將上麵的水給擦拭乾淨。
“中也在這種小的地方很細心啊。”輿水憐誇讚道。
中原中也:“……隻是一些小事罷了。你要喝點什麼,熱美式嗎?”
“嗯,麻煩你了。”
中原中也走進店裡。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憐的一些習慣他已經了若指掌,尤其是他喝得最多的飲品——美式,要麼熱美式要麼冰美式,中原中也幾乎沒見過他喝其他的飲料。
輿水憐拿到熱美式後直接把蓋子揭開,喝了一大口。
中原中也好奇道:“真的這麼好喝嗎?”
他解釋道:“我知道有的人喝不太習慣這個味道,我是很喜歡啦……而且工作太忙的時候很需要美式來提神,喝著喝著就成習慣了。”
“中也要試試嗎?”輿水憐將杯子遞了過去,“試過才知道喜不喜歡吧?”
中原中也看著輿水憐推到自己麵前的杯子,他的手指剛碰到杯壁,就想到紅葉姐對他說過的話。
就在前段時間,紅葉姐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和那位朋友進展如何了?”
中原中也沒能理解她的意思,“什麼進展?”
朋友之間還能有什麼進展?
“……你是認真的嗎?”尾崎紅葉揚起袖子掩住唇,“中也,你平時明明還挺機靈的。但在人際關係上偶爾還是會犯糊塗啊。”
中原中也聽到人際關係幾個字,立刻進入了學習和聆聽的狀態。
“你每次都會提到那位神秘的’朋友‘,可是你對他的關心,真的隻是朋友的關心嗎?”
尾崎紅葉拋了話,讓他自己去思考,“代入一下你其他的朋友,你認為這一樣嗎?”
中原中也就算是笨蛋也能聽出來尾崎紅葉的暗示了。
他對憐有超過朋友的感情?
他第一反應是——怎麼可能?
但在否定過後,中原中也又沉下心來思考:似乎、也許、大概、紅葉姐說的是有些道理的……
就比如現在,憐將杯子遞給他時,他腦子裡想到的居然是——這樣會不會間接kiss。
這瞬間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兮兮的青春期男高中生似的,這些絕不該出現在朋友身上的想法不受控製的鑽入了他的大腦。
輿水憐見他沒反應,“中也?你不喝那我就拿走了。”
“啊,不——”中原中也回神來,“我,嘗一口吧。”
“嗯,小心燙。”
中原中也的嘴唇覆蓋上杯壁,他不知道這裡是不是憐剛剛喝過的地方。
他就這麼啜了一口深色的咖啡液。
也許是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麵的緣故,他竟然連苦味都沒怎麼嘗出來。
輿水憐興致勃勃的問:“怎麼樣?”
“……不苦。”中原中也喃喃道。
輿水憐笑了起來,“那還要再喝點嗎?你來的時候還在飛機上打瞌睡,應該很困吧。”
中原中也將杯子放下,“你看到了啊……”
他本來一直撐著睡意,不想在憐麵前睡著,結果憐先說他要睡一會兒,中原中也才跟著假寐了起來。
憐是為了讓他睡,所以才說自己要睡的吧?
……自己這不是完全被對方照顧了嗎?
“中也是來紐約處理工作的吧?你最近一直都在出差啊,港口Mafia就這麼缺人嗎?”
“最近海外的生意發展得不錯,首領也很有乾勁,我自然要好好配合。”中原中也說,“你不生氣嗎?”
“生氣什麼?”
“……我是帶著工作來紐約的,不能陪你專注的遊玩紐約。”
輿水憐:“這個啊……其實我也是來紐約處理一點事,也算是工作吧。”
他本來想看完音樂劇後就告訴中也他要在紐約暫時留一會兒的。
貝爾摩德、澤田弘樹還有赤井秀一……這些事他要留下來弄清楚再走。
中原中也聽到這裡,心裡泛起一股落潮似的失落。
原來憐也是帶著工作出來的。
“不過,還好有工作。”輿水憐用那杯熱美式捂著手,“否則我就沒法向異能特務科那邊申請出國的護照了,那樣就沒法和中也一起來看音樂劇了。”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
所以,憐也是想和他一起來紐約的吧?
方才落下的潮水又像被天空中的那輪月亮所玩弄,再次漲潮。
——這是他頭一次感謝“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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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閒聊了一會兒,忽然,一輛車以超過限速的車速疾馳而來,車輪抓地發出驚人的聲響,在開車人停在了劇場的門口。
準確的說是被攔下來了。
不遠處人群騷動了起來,越來越多的人聚在一起圍了起來,都圍在那輛車旁邊,很快,就有路人小聲喊了起來。
“咦,那邊是在拍戲嗎?人怎麼圍了那麼多?”
“你們看,那個女明星……是不是好萊塢的那個?”
“誒?是莎朗嗎,我媽媽很喜歡她誒!現在可以去要簽名嗎——”
“不行吧,我聽旁邊的人說似乎是在拍戲,可是沒看到攝像頭……”
輿水憐靠在椅子上,讓身體側過去,看著不遠處的那一幕。
一位金色短發的女性正在和車內的人交談著什麼,輿水憐眯起眼睛看著車內副駕駛室上的人。
是工藤新一?那後麵坐著的女孩就是毛利蘭了,開車的是工藤新一的母親有希子吧。
……莎朗。
憐知道她今夜出現在這裡,是為了和FBI交手,將赤井秀一給解決掉。
隻有貝爾摩德一個人嗎?她沒有同伴嗎?
輿水憐透過層層人群,看著掩藏在易容之下的貝爾摩德,他對她一直有股複雜的情感。
對方不是好人,但在自己身上投注了她能投注的大部分溫情。
無論是寄托也好還是出於什麼目的,他所接收到的情感是真實的。
對柯南這個故事來說,貝爾摩德隻是其中一個推動劇情的齒輪,對輿水憐來說,那是他短暫得到過的“母親”。
“憐?”
中原中也見輿水憐忽然站起身,以為他也想去前麵看看,忙跟著站了起來,“要過去看看嗎?”
輿水憐搖了搖頭,帶著中原中也走到了旁邊的一家花店。
店員看到他立馬迎了上來,笑容滿麵地問:“請問您需要些什麼?是自己買來觀賞、還是送人?”
“你們這邊能幫忙配送嗎?”輿水憐說,“送到隔壁那家劇院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