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沒有回複,輿水憐也不心急。
他慢條斯理地將頭發吹乾,隨後坐到了窗邊。
愛爾蘭是個急性子,但他不是沒腦子。
兩個月前愛爾蘭就找上了他,並對他拋出了橄欖枝——望同他能達成長期合作,讓輿水憐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就推送給他。這種和定製推送服務沒什麼區彆的合作,通常是建立在雙方已經擁有了一定的信任之後的。
情報販子們對手裡的客戶大多數會分好幾級。
麵對大部分普通客戶,他們隻負責拿錢辦事,對方提出什麼要求,他們就滿足什麼,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事後概不負責。
對中級客戶,他們會根據客戶的標簽和需求進行分類,然後將手中新收到的、和客戶的需求掛鉤的消息直接整理好推送過去。
最頂級的核心客戶,情報販子會在收到重要消息的第一時間就為他們推送,並且保證其他客戶拿到信息的時間比他們晚。
對那些身居高位,或是充滿抱負的人來說,有能力的情報販子多養幾個也不是問題。
他們本身已經有自己的情報網了,但情報這東西沒人會嫌多,尤其是在這麼一個依賴信息的年代,和宿敵的戰爭本質就是信息戰。
愛爾蘭想要往上爬,想擠掉琴酒的位置,必然需要一個情報團隊。
但日本境內能給他選的情報人員已經不多了。
不僅要“身家清白”——即情報準確率高,沒有坑過雇主,並且核心客戶裡沒有組織的其他成員,這兩個大條件篩選下來,唯有那些新秀才能符合,而輿水憐恰好就是這一兩年來才混出名頭的。
完美符合愛爾蘭的選擇標準。
他和輿水憐接觸本就是一步險棋。
想向上爬的人總是比彆人要更有些勇氣的。
他兩個月前找上輿水憐的時候,憐並沒有同意。
一方麵是為了釣著愛爾蘭,另一方麵則是他要讓自己確確實實的擁有幾個仇家,隻有這樣,他找愛爾蘭求助後投誠的行為才會變得可信。
輿水憐泡了杯熱茶,正打算坐到床上看看電視打發時間。
就看到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愛爾蘭。
【說說你惹上了什麼麻煩。】
上鉤了。
“叩叩——”
房門在這時敲響,門外傳來中原中也的聲音。
輿水憐打開門,邀請他進來,給他泡了杯熱茶遞了過去。
“中也。”他笑得眼睛彎了起來,“有興趣和我一起做一次正義的夥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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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組織明天就要對澤田弘樹動手了?”
收到輿水憐的電話,津田真人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日本時間還是上午,他剛處理完手頭的一堆工作,正打算去自動販賣機買杯小豆湯,剛投完幣,就接到了跨國電話。
在聽完組織的人明天也許會對澤田弘樹直接下殺手後,他手一抖,直接按錯了。
蹦出了一杯冰烏龍茶。
津田真人:“……”媽的,氣死了。
他捏著瓶蓋往辦公室那邊走,邊走邊說:“你明天一定要儘可能的避免和組織正麵衝突。”
“他們要是真想滅口,我總不能看著澤田弘樹死。”
輿水憐聲音有些壓抑,琴酒既然在場,這件事就沒那麼好解決,他膽大心細、又無比難纏,他還沒聽說琴酒有失手的時候。
“對了,津田哥,澤田弘樹的家人聯係上了嗎?他同意讓澤田弘樹回日本嗎?”
提到這個,津田真人頭疼得很:“他父親樫村忠彬說弘樹在美國人身安全能得到保障,辛德拉的安保團隊是澤田弘樹的有力後盾。”
他頓了頓,繼續說:“——而且弘樹在美國會有更好的資源和發展前景、如果沒有合理的理由,他想不出為什麼要讓弘樹回國。”
津田真人說完歎了口氣,“他理由太充分了,我打感情牌都沒讓他改變主意。他堅持認為澤田弘樹待在國內沒什麼必要,而且這裡的教育方式也不合適他,不如留在美國更快樂。”
輿水憐微蹙起眉來。
樫村忠彬的考慮很完備,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辛德拉和弘樹關係和諧的前提。
可他們會因為弘樹開發的DNA追蹤係統而關係急劇惡化,害怕自己是開膛手傑克的後裔這件事曝光,辛德拉對澤田弘樹的監控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隨之而來的精神壓力直接將澤田弘樹逼上絕路,最後十歲的年齡選擇了從高樓縱身一躍。
樫村忠彬的想法並沒有錯,可這不是現在的澤田弘樹想聽到的答案。
輿水憐不打算浪費時間,他說:“那就告訴他——澤田弘樹已經被海外的恐怖分子盯上了,辛德拉已經無法庇護他了。”
既然他認為弘樹留在美國更好,現在他就要推翻這個前提。
津田真人嗅到了山雨欲來的氣息,“你想讓樫村忠彬做什麼?”
輿水憐:“麻煩你們給他準備一個安全的聯係方式,我會安排他和弘樹聯係,讓弘樹親自告訴他自己的情況,相信他聽完後會改變想法的。”
“弘樹現在沒法和他聯係?”
“他大概正被監視著。”輿水憐說,“這通電話很重要,樫村忠彬的精神支持能讓澤田弘樹活下去。”
“——等等,你什麼意思?澤田弘樹怎麼了?”
“他可能被養父脅迫了。”輿水憐說,“這隻是我猜測的一種情況,所以我想讓他和自己的生父聯係上,避免他產生自毀的念頭。“
“——總要給那個孩子一點心靈支柱,讓他知道他並非孤立無援、沒有被這個世界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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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貝爾摩德負責混入傭人中安裝炸彈,波本吸引辛德拉的注意力,同時找機會探清楚澤田弘樹是否完成了人工智能的開發。”
“澤田弘樹的房間在二十三層,靠近頂樓位置。”
“聽著,如果確定他已經完成了軟件開發,就將他引到窗邊,最好是讓他走到陽台外——”
“我來親手射殺他。”
琴酒語氣冰冷,話語間全然不像是要射殺一個無辜少年,仿佛是在說今天要對著天空狩獵一隻飛翔的鴿子。
貝爾摩德、波本、伏特加和琴酒四人正坐在車內,琴酒言簡意賅的將工作安排了下去。
貝爾摩德將窗戶搖了下來,此時她易容成了一位其貌不揚的女性,正對著窗戶吞雲吐霧,聽到琴酒的話,她一手扶著腰,調侃道:“Gin,你要親自動手嗎?”
“這個任務不容失敗。”琴酒說話聲音沒什麼感情,他目光移到貝爾摩德的腰側,“彆拖後腿,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她側腹的傷口還有些作痛。
昨晚雖然做了處理,但被槍擊中的傷哪是那麼容易能忍住的。
作為帶傷上班的人,她語氣有些幽怨,“……真是無情的男人。對吧,波本?”
波本對貝爾摩德賣慘行為視若無睹,他笑容危險。
“今天主要負責和辛德拉周旋的人是我,貝爾摩德雖然隻是負責掩護我,但身上帶著傷對實力多少會有些影響,還請你今天也加油了。”
四舍五入也是:不要拖我後腿。
貝爾摩德:“……嘖。”
這兩個狗男人。
她把頭彆開,免得看著他們生氣。
就在此時,伏特加“咦”了一聲,喊道:“大哥,有人進去了,辛德拉的保鏢出來接他了!”
“——有計劃之外的人出現了,我們等會還要引/爆炸彈嗎?”
“計劃繼續。”
琴酒隻能看到那人的背影,一頭黑發,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
“——要怪就怪自己運氣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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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水憐已經和辛德拉見上麵了,這位IT公司的老板已經年過五十,依然精神矍鑠,目光中透著精乾的光。
辛德拉邀請他在會客廳裡碰頭,送來的茶水輿水憐沒有碰,而是直入主題,鄭重地說明了自己“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