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水憐尋著出來,在衛生間和一身侍者打扮的降穀零碰了麵。
白襯衣和黑色馬甲將他身材線條勾勒得無比清晰,易容後的表情不那麼靈巧,但輿水憐還是從他臉上讀到了像是混合著驚訝、擔心的複雜情緒。
以他們的熟悉程度,在這種緊張時刻不必要的寒暄可以統統省略,降穀零通過鏡子隨時注意著外麵有沒有人進來。
他問:“——你怎麼在這裡?”
輿水憐沉默兩秒,道:“也許我們是為了同一件事來的。”
他無聲的做了個口型——“前田議員”。
降穀零頷首,他用手機打了行字給輿水憐看——
【組織懷疑前田是叛徒,將組織成員的消息賣給了官方,趁著今天組織和前田進行每隔一個月的例行交易,讓我們來核實這件事。】
既然輿水憐出現在了這裡,前田背叛組織的消息多半是坐實了,降穀零心想。
輿水憐也舉起手機敲字。
【我和異能特務科的人在一起,他們也在確認前田的消息是否屬實。】
如果今天和前田進行交易的確實是組織的人,公安和異能特務科那邊以後多半會把前田發展成線人。
輿水憐點了點頭,時間有限,他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降穀零。
【還記得我們之前執行任務時放跑的那個女孩嗎?】
降穀零眼睛睜大。
輿水憐不會無的放矢,突然提到這個角色,定是發生了什麼。
——那女孩找到輿水憐了?
【那孩子被異能特務科的人收養了……應該是收養吧。她曾經見過不少組織成員的臉,這次行動的負責人讓我和他來辨認和前田進行交易的人是不是組織的成員。】
輿水憐繼續寫:【你要小心不要被她看到你真正的相貌。】
降穀零看完這行字,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在會場時分明看到,憐還牽著那孩子的手。
他才更要注意不被那孩子看到自己的真實容貌吧?
在那場殺戮之中,動手的人是憐,最後被女孩看到正臉的人是憐,被對方以氣勢洶洶的怒火逼退的人也是憐,可現在要牽著那孩子的手,時時刻刻提防著不要被對方發現自己的身份的人還是憐。
以輿水憐那種近乎慈悲的性格來說,他多半會把錯歸根到自己身上,讓他在那孩子麵前撒謊,本身就是一種折磨。
【我現在更擔心你的心理狀況。】降穀零開門見山地說。
他不能長時間待在輿水憐身旁,可這件事,這個該死的秘密隻有他和憐兩個人知道,他們曾經是那麼親密保守同一個秘密的共犯,可現在降穀零根本不在乎他們這隱秘的聯係。
——如果有第三個人知情人能在輿水憐身邊替他分散這種痛苦多好。
【我沒事啊。】
輿水憐飛快地敲下字,還附贈了一個笑容燦爛的eoji,就像在竭力證明自己心理狀況無虞。
【我抗壓能力很強的。】
後麵附加了一個擠肌肉的eoji。
降穀零:“……”
他心裡歎了口氣,很想抬手去摸摸輿水憐的腦袋,還是忍住了。
輿水憐繼續和他交換情報:【你今天還有其他同伴吧?】
【我和貝爾摩德一起,等時間到了我們就去和前田見麵。】
輿水憐:【……你們兩個都是易容,那我和未來不就沒法確定和前田見麵的人是組織的成員了嗎?】
降穀零:“……”還真是。
【貝爾摩德的真實麵容不合適出現在這種情侶。】降穀零說。
他諷刺地想著:克麗絲·溫亞德這張昂貴的國際巨星的臉,怎麼能出現在一個被官方懷疑的不法交易的現場呢?
他又問:【你們在前田身上放了竊聽器嗎?】
輿水憐:【放了。】
【我明白了,我會想辦法在談話裡透露出一些官方已知的關於組織的信息。】
這樣輿水憐那邊的任務就能交差了。
回去之後,他們也隻用告訴異能特務科的人——這次和前田見麵的兩個組織成員,恰好是輿水憐和那個小女孩都不認識的人。
重要的內容交代完畢,降穀零這才有空去問輿水憐方才話裡令他在意的部分——
【對了,‘未來’是……?】
【是那個女孩的名字。】輿水憐頓了頓,又加了一句。
【——她是個堅強又可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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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這邊
“這孩子是你的家人嗎?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呢。”
貝爾摩德走到了鬆島和三重乃未來這邊,她噙著笑,笑容宛如純潔的聖母一般。
鬆島下意識道說了句:“你好。”就不多說了。
他們今天還有任務在身,和這裡的人接觸太多反而誤事,他隻想對方自討沒趣主動離開,說完,還在背後給三重乃未來比手勢。
三重乃未來嫌棄地皺起了眉頭:你搞這個誰懂啊?
她看向那位美麗的夫人,看著她弧度完美的上揚嘴角,三重乃未來卻往後退了半步,“……騙人,你說的不是真心話。”
看著三重乃未來如臨大敵的模樣,貝爾摩德笑容更加意味深長。
難道這是孩子特有的敏銳直覺嗎?她想。
鬆島則是進退兩難,一方麵他不想得罪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騷動。但另一方麵,雖然三重乃未來是個小孩,他也是把她當做自己同伴的,他願意相信這孩子的話。
貝爾摩德則是彎下腰,問她:“為什麼覺得我在說謊?”
“就是感覺在說謊。”三重乃未來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忽然,她有了個想法,她問道:“你以前見過我嗎?”
貝爾摩德眨了眨眼,“沒有呢,我們是第一次見麵。”
三重乃未來也死死盯著她,然後吐出一個“哦”字。
見這兩人都完全抗拒進行對話,貝爾摩德也不自討沒趣,她近距離確認過了——這孩子確實是星川未來。
……她果然沒死。
她打開了手機,準備查查處理星川夫妻的任務,是誰做的。
這邊,鬆島見那女人走了,鬆了口氣,他可不想節外生枝。
可三重乃未來卻死死抓著他的衣服,麵色凝重得要滴水,這種嚴肅到極致的表情也許不該出現在一個孩子臉上,這讓鬆島立刻緊張了起來。
“怎麼了?”
“……那個女人說她沒見過我,這是假的,她在說謊。”三重乃未來說,“她很可疑,很可能是那個組織的人。”
鬆島“嘶——”了一聲,“我明白了,我會仔細盯著她的。不過,你怎麼知道她在說謊?”
“……我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我能判斷出來一個人說的是不是真話。”三重乃未來埋著頭,又問道:“這個是不是就是所謂的‘異能力’?”
鬆島覺得這異能力也來得太白菜了點,這孩子不是才保命參加的異能力激發實驗嗎?他記得實驗都
還沒正式開始啊!
他半信半疑道:“……真的嗎?那你給我測一個試試?”
三重乃未來翻了個白眼,“你有沒有女朋友?”
鬆島:“……”
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有女朋友。”
三重乃未來頭都沒抬,無情地丟下一句:“說謊。”
鬆島:“……”
“對了,先不要告訴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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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水憐回來後,三重乃未來告訴他剛才有個奇怪的女人過來和她們打招呼。
他聽了下描述就知道他們口中的人是貝爾摩德。
鬆島提出要害問題:“如果那個女人是黑衣組織的人,她是不是會對未來不利?”
“目前還摸不清她的態度,不過對方主動找你們攀談,可能已經認出未來了,打算試探你們。不過你們是怎麼拆穿她,得出她是那個組織的人的結論的?”
三重乃未來搶在鬆島麵前喊道:“憑我身為女人的直覺。”
說完還對著鬆島使了個眼色,鬆島不明白未來為什麼要瞞著輿水憐她可能有異能這件事,但一想到天野主任對輿水憐那個態度……未來又是天野主任收養的孩子,可能是天野主任那邊不讓她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