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被機械拘束的老鮑,無聲無息轉移到了已停在隔離點外圍的車上。
期間,辦案人員還講,那個在地鐵甬道與他配合的流浪漢,已經被盯了很長時間了,接下來就是去抓捕,還有後續大量的指認工作。至此,老鮑所在反抗組織,在“東七二五區”的情報點等於是坍塌了一大塊,後續還會有更多損失。
在這個時代,隻要落入他人之手,根本不存在能夠咬牙閉嘴,堅守秘密的情況。
人的自由意誌是很脆弱的,脆弱到仿佛隻是一個幻覺。
完全失衡的力量對比,確實如常昕所言,看不到希望。
“外麵”底色灰暗啊。
這樣的地球,完整呈現了一個突然到來的高等文明殖民團隊,懷揣惡意的設置,對原生文明有多麼大的破壞力。
某種意義上,比“披風之下”的本地時空,還要更高端的生產體係,卻完全沒有類似於“百年序列”那樣的緩衝,由此形成了巨大的認知和能力斷層,這個星球上的人們就這樣一頭栽進了斷層撕裂開來的“深淵”裡,成為了無用之人,隻具備生物學上的……或者社會學研究樣本上的意義。
事實上,這個社會基本上已經沒有了深入觀察的價值,隻是一潭死水,是由那些高等文明殖民者們故意呈現的社會發展凍結的標本,就好像是被注入了高溫鋁水的螞蟻窩,隻供展示和賞玩之用。
不得不說,“外麵”的地球原住民,在最糟糕的時間節點上,遇到了最糟糕的人。
反抗固然重要,然而在這個力量對比下,“螞蟻”的反抗對於人類來說意義並不大,更重要的是要打破標本外的“玻璃罩”,呼吸新鮮空氣,獲得更多的營養……
必須要再說一次,這一點,“新·野火”做得很不好。
他應該更積極主動一些,以響應武皇陛下的設計和“期許”。
唔,不管是否真的如此,武皇陛下應該不會介意,他來幫一手。
天色黯淡,荒野漸冷,月輪再度升空。
廢礦區這邊,前線指揮部已經持續運轉了接近20個小時。要說戰果嘛,當然是有,至少對於需要這份“戰果”的人來說,鐵定已經足夠了。可是隨著時間流逝,來自於市中心的消息流傳過來,卻使得享用了“戰果”的那位,情緒有些不太穩定,然後就在臨時會議上拍了桌子。
“一個匪幫聯絡人,放在眼皮子底下30年,一點兒都沒有察覺。老婆死了,兒子死了,有一個閨女還遠嫁了,無親無友,無依無靠的家夥,這麼個‘危險源’,每年的篩查都篩哪兒去了?”
會議室裡沒有人敢講話,分管治安署的負責人,更是恨不能將腦袋塞進褲襠裡。
當然,他心裡麵也止不住腹誹:就是這麼個家夥,昨晚從你的布置的包圍圈裡衝出去,還大模大樣去定期檢查!
這話是絕不敢當麵說的,畢竟負責“地下河道”堵截任務的還是治安署,說了就等於找死自爆。
唐立繼續拍桌子:“還有什麼告發人,自家人不報告,揣著這麼大的事情,到外麵換前程。智管中心的事務官職位……一步登天嘛。讓他們搶了這個功,昨天晚上一直到現在,幾百上千號人辛辛苦苦、流血拚命,就讓他們給比下去了!”
涉及到智管中心,會議室裡更沒有人敢說話,也就是唐立,這位“東七二五區”內務局局長,總轄區域刑事、防暴、治安、移民事宜,乃是區域內強力部門的首腦,且眼瞅著就要高升。不管以後還在不在“東七二五區”,都已經是躋身上層的大人物。
唐立吐槽拍桌子,智管中心可能裝不知道;彆人就是附和,回頭就有可能被智管中心穿小鞋。
不說彆的,改造序列裡,給你挑個小毛病,耽擱你三兩個月,就夠你喝一壺的。
偏在這時,唐立點名了:“嶽局,你去對接,無論如何要個說法。”
負責治安署的嶽副局長愕然抬頭,這個表情讓唐立看了就來氣:“你就問問,問他們這種關鍵情報,為什麼不對接?為什麼不通氣?現在倒好了,帶著一車囚犯跑到治安署地麵上去指認,你們,還有我,在座的各位,誰的臉上有光?”
各位副局長繼續臉埋褲襠,同時心裡麵也在奇怪:這位今天情緒不太對頭啊!
他不是一直天大地大,升官最大,眼瞅著最後一蹦躂了,閒著沒事,招惹智管中心乾嘛?
難道是因為這一檔子事兒,耽擱了他的晉升進度,唔,智管中心那邊還有一個隱形的競爭者嗎?
很有可能!
一些人不免就在心裡頭悄悄調低這位頂頭上司的晉升規格和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