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就包括了牽係在其上的複雜能量信息流轉脈絡,乃至整個格式化領域架構。
沙灘上,作為當事者的一眾燃燒者們,最有感觸。
恍惚中,沙球又像深沉的魔眼,凝視下來,將冰冷的壓力,印在每個人的心頭。
沙球無所謂瞳孔,可上麵那複雜而時刻變動的轉跡紋路,似乎隨時都會拚接出類似的圖案,旋轉流動,
誰知它是對著那邊呢?
這一刻,無人發聲,整個沙灘都沉默下去。
作為處在這個區域內的唯一外人,章瑩瑩本就因為連續的變化而目不暇接,此時更是下意識倒抽口氣,背脊有些發涼。
“親兒子”所在的沙灘,莫名就變得極度陌生起來。她哪還不知,現在事態進入到了緊要關頭,可接下來她該怎麼做……
正進退維穀的時候,耳畔一聲發動機響。
之前由她駕駛,硬衝上沙灘的摩托艇,不知道什麼時候飄回了近海區域,且莫名啟動,發出低低的噪聲。
她哪還不知機,咬牙朝著正悶頭爬行的“親兒子”振臂揮拳,再不多言,踩著海水翻身上了摩托艇,沿著海岸線疾馳繞遠。
至於直播什麼的,還管它作甚!
就在章瑩瑩沿著海岸線飛馳之際,海麵上那團灰沉沉的霧影,似乎是承接了新一波的海風,開始慢慢地湧上來,前端幾乎要碾上了沙灘邊沿。
再一秒,在深藍行者實驗機之前,因炫目光影效果極度吸睛的蒙衝,其搖晃的身軀猛地一縮,有嘶啞的低吼聲,從喉嚨裡擠迫出來。
血焰飛騰,其中虛無的形象,似乎也要撕裂蒙衝的背脊,掙紮跳出。而蒙衝身軀,卻是相應地做出反應,很明顯地膨脹了一大圈,如同隨風而長的牢籠,又強行將那妖魔虛影禁錮住。
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誰又敢說這不是一次更深度的融合呢?
肌肉骨骼的反常膨脹變形,使蒙衝再也保持不住平衡,他的身軀猛往前傾,由於那部深藍行者實驗機近在咫尺,他自然就伸手按住其冰冷的外甲,看上去很是狼狽。
問題是,駕駛艙內,正被一連串或明顯或隱晦變故攪得有懵懂的施新和,在這瞬間,險些就慘叫出聲。
狂躁的熱力,透過本就不夠戰時標準的薄薄外甲,轟然導入。那一瞬間,駕駛艙就像被恐怖的鐵水漫過,他的肢體和靈魂,感覺轉眼就要化成灰燼!
都用不到施新和大腦反應,深藍平台的自我保護機製已經發揮作用。格式之火乃至格式化領域自動觸發了反擊機製,刺眼的白光,從金屬外骨骼內外強勢迸發。
赤焰、白光,瞬間對衝。
短暫的抗衡之後,卻是誰都奈何不了誰,下沉上噴,轉眼間,雙方所立之處的沙灘區域轟然炸裂,光射雲霄。
沙灘前沿,由羅南留下的巨量水汽“板書”,在雙方對衝第一時間,就全部掃滅殆儘。強勁的衝擊波也不會因這小小的阻礙而放緩,反而是在第二波對衝力量的強勢擠壓下,以更激烈的勢頭,急劇擴散開來。
“我擦,什麼情況!”
當沙灘前沿的衝擊波強襲過來,掀起一場低烈度的沙塵暴,被迎麵吹了滿臉沙子的胡德,才真正理解了此前羅南某些話裡麵的意思。
比如“一會兒沙灘上可能會比較亂”啦;又比如“絕不能讓任何衝擊波打入這個圈子,傷到跑車”之類……
他又回頭去看羅南,在漫天風沙中,遠處的麵孔變得分外模糊,根本看不出究竟是怎樣的盤算。
早知道你這哥們兒要作妖,可開場就是這麼個局麵,確定你到後麵控得住場子?
呃,說不定真控得住。
因為胡德看到了,雖然沙灘前沿的“板書”第一時間湮滅,可同樣是由脆弱水汽凝結而成、分布其他各個分劃區域、各個人頭頂的數字標識,在衝擊波掀起的風沙中,竟然還字字清晰……
這就太過分了!
胡德不知道,為什麼好好的一個實驗、一次直播,突然就變成了這種樣子。難道這就是羅南要達成的實驗效果?
他這輪沙盤推演,究竟要推出什麼!
胡德忍不住再度回頭,隻可惜他注定無法代入羅南的視角,看到那份存在於另一維度的“真實。”
羅南靠在跑車上,迎著漫卷的風沙,眯起眼睛。在他看來,相較於記憶中,眼前的一切顯得過分簡陋,有的甚至到了荒唐可笑的地步。
可那又怎樣呢?
穿透風沙迷障,無數似是而非的構形拚接、碰撞、撕裂、粉碎,又掙紮著重構複現。漸漸還原出他記憶中的樣子:
在他眼前,分明就是森然壁立的基地關隘,是噴薄洶湧的熾烈火焰,是蜂擁撲擊的仆從異軍,以及那超然於感知之外,卻又隨時可能傾壓而下的巍巍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