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卜清文還在持續對“安慰劑”做出調整,使人們在使用時,意識彙集變得更明確、清晰,似乎還能夠接收到種種奇怪的訊息,或許是共同使用的人們之間的意識交流?
反正,那奇幻得像一個隨時可能會醒來的夢。
再然後……這個夢碎了。
荒野實驗室被衝擊,卜清文在維生倉裡留下了她的兒子,在倉外留下最後的圖形,和這個已經變化了的世界訣彆。
“永遠疲憊”的羅遠道終於抗不住了,徹底瘋掉,又因為所謂的“人體實驗”,被告上法庭。
實驗室在人心動蕩下,快速崩潰,羅中衡帶著他的父親離開,然後就是轟然席卷而來的“遊民回城”潮。
不論想或不想,能或不能,“老手”好不容易熟悉的環境,又一次分崩離析。
他被時代的大潮裹著,從荒野到春城、從春城到阪城;從救命的實驗台,到要命的實驗台……身邊熟悉的人越來越少,相信“安慰劑”這一套的人,也在大幅減員。
可是,在“老手”所熟悉的這群人裡,運用“安慰劑”的比例卻越來越高。
因為不這樣做的人,基本上都從實驗台上抬出去了。
至於去了哪裡,賊老天或許知道。
他這些剩下的人,被冠以“橫斷七部”之名,在阪城平貿區渾渾噩噩地活著。頻繁使用“安慰劑”,讓自己儘可能地活下去,以至於成為了一種求生的必須。
“老手”以為會一直這麼下去,直到壽終或暴斃。
可有一天,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那仿佛夢境般的集體意識狀態,忽然收到了前所未有的、有意義的信號。
就像是收音機,接到了對應頻段的信息,雖然還是斷斷續續,理解起來非常困難,可那種幾乎已經擦撞到指尖的交流,又是實實在在的。
在一連串的調整後,接發的雙方,都發現了
彼此的存在,也發現了,他們都在運用同樣的方式。
大家在拚命靠近,當然,是對麵能做得更多。在這個過程中,那邊始終是主動傳播的一方。
漸漸的,“老手”知道了,那裡原來是個叫“深藍世界”的地方,也不是什麼善地。幾十萬的“礦工”被拘在那裡,接受大規模的人體改造,以從事某些危險礦藏的開采工作。
至於那邊為什麼也在使用“安慰劑”,並最終和他們這邊聯係上,並沒明確的答案。“老手”猜測,可能是有當年實驗室周邊聚居點的參與者,甚至可能是他認識的什麼人,到了那裡,並將相應的知識在那邊傳播開來。
顯然,“安慰劑”在“深藍世界”的傳播,要比以前任何一時期都來得快速,使用群體也前所未有地龐大。
據說,它的使用範圍幾乎覆蓋了每一個礦工。
雖然是一群比“老手”他們境遇更糟糕的倒黴蛋,可幾十萬人的基數擺在那兒,裡麵的人才可是多了去了。
“安慰劑”在那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大發展。不過,那邊把最初的名稱改掉了,不再叫“安慰劑”,而是叫什麼“庇護所”。
使用“庇護所”的這些礦工,也成立了一個頗具宗教性的組織:
靈魂教團。
“老手”對此無所謂,不處在對應的環境中,就沒有資格說三道四,人家叫“庇護所”,就叫吧。
他把“安慰劑”埋在心底, 也還是一種安慰呢。
不管怎麼說,與靈魂教團建立聯係,是“回城”之後最有希望的一段日子。
“庇護所”的版本更迭很快。
畢竟是幾十萬人的集體智慧,據說還有天才領袖的點睛之筆,“老手”這邊也成立了靈魂教團的分部,好像世界上還有其他的分部存在,也是類似於“老手”這樣的情況
這些分部的建立,對於深藍世界中的“庇護所”研究,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大家一起研究,尋找出路,
老手也漸漸從忘光了大學知識的土老帽,慢慢變成了相應領域的專業人士。
阪城平貿區、深藍礦藏地,還有其他什麼地方,大家雖然都沒有自由,卻在“庇護所”裡越來越清晰的意識交流中抱團取暖。
或彼此打氣、或充分臆想,追逐一個光明的夢。
能夠作用於現實世界的應用手段,一項項被開發出來,比如橫斷七部這裡的提煉法;他們甚至已經開始觸碰到更廣域的波段信號,開始了緊張又興奮的接收和破譯工作……
可就是在這希望盈滿的時候,“庇護所”突然崩塌。
那是去年10月,靈魂教團內部出現致命的叛徒。甚至更早之前,某些人就已經進行了滲透,一些教團的新成果,都是早已經埋下的毒藥。
靈魂教團幾乎在一夜之間崩潰。
“老手”這邊,與靈魂教團總部幾乎完全失去了聯絡,就算偶爾聯係上,也是機械反複傳播的警告。
再然後,靈魂教團在地球出現了,成為了人人喊打的“恐怖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