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姨娘(1 / 2)

心機外室上位記 妙玉子 17647 字 10個月前

杜為家的眼瞧著火勢一起,便立馬帶著小廝和婆子們回齊國公府複命。

杜嬤嬤賞了她一支金釵,叮囑她道: "這幾日你去莊子上躲躲,雖隻是件小事,可到底是家廟起了火,總要避避風頭。"

瞧著杜嬤嬤這般氣定神閒的模樣,杜為家的心中遺存的後怕也淡去了不少,笑著接過了那支金釵道: “多謝嬤嬤。”

杜嬤嬤料想著婉竹這一次必死無疑,心中一派安定,忙不迭地回正屋去給杜丹蘿複命。一進屋恰見杜丹蘿背靠在錦枕上,手裡拿著那一塊四分五裂的羊脂玉蘭環佩,正在微微出神。

她心中的安寧變為了深深的憐惜,立時走上前溫聲勸哄杜丹蘿道: “夫人,杜為家的說了,世子爺並不在家廟裡,約莫也並不怎麼把那外室放在心上,您大可放心了。"

杜丹蘿神思怔愣,聽得這話後也隻是慢慢地轉過頭來,淚盈盈地向杜嬤嬤袒露了她心裡的傷口, "嬤嬤,我與世子爺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

及笄時的鹿鳴花宴上,經榮氏的籌謀與安排,她靠著一首庶妹所作的《桃花吟》名噪京城,妍麗爛漫的桃花叢中,她是最高雅出塵的貴女。

後來,齊國公便領著齊衡玉登了遼恩公府,誠心誠意地求娶她。

本以為是一樁情投意合的金玉良緣,誰成想成婚三載,她卻與齊衡玉鬨到了相看兩厭的地步。

杜嬤嬤本就把杜丹蘿視若親女,如今見她這副倔強著不肯落下淚來的可憐模樣,心中既疼惜又酸楚,邊替她攏了攏登邊散亂的發絲,邊道: "嬤嬤早就告訴過夫人,夫妻之間相處不可如此賭氣胡鬨,這些年嬤嬤知曉夫人心裡的苦處,不能與世子爺圓房也是有苦衷,可世子爺不知道,夫人也不願意與他說。"

“成婚三年不曾圓房,若是換了尋常人家的紈絝子弟,隻怕後院裡早已塞滿了妾室通房,再不濟就是上花樓、養粉頭,世子爺已是格外清正的人了。"

這些話若放在從前,杜丹蘿仍是有恃無恐,聽不進去杜嬤嬤的忠言逆耳,可如今齊衡玉儼然是一副對她冷了心的態勢,她才真真切切地害怕了起來。

"嬤嬤。"一滴淚隨著濃濃的哭腔一起滴落在杜嬤嬤的手背之上,直把杜嬤嬤心疼得歎息了好幾遭,才勸道: “好在如今那

外室已除,夫人是世子爺的正妻,隻有您生的孩子才有資格繼承齊國公府,世子爺總有一日會來鬆柏院瞧您,到時您小意溫柔地說些軟和話,世子爺總會回心轉意的。"

她娓娓道來的勸哄聲帶著幾分篤定的意味,聲聲悠長,徐徐地平複了杜丹蘿心裡的不安與焦躁。

她手裡仍攥著那碎得不成模樣的環佩,反複地告訴自己,齊衡玉總會有回心轉意的一天。

思及此,杜丹蘿黯淡的眉眼裡便也染上了兩分光亮,她忙對杜嬤嬤說: “嬤嬤快去把神醫開的藥拿來,我要喝。"

鬆柏院的廚灶間裡不缺人手,這藥時常溫在爐子上,連同著清口的玫瑰飲子也擱在一旁。

采月與采薇拿著純銀鎏金刻盆與軟帕進了屋,雙菱則端著托盤裡的苦藥,三人魚貫而入,先與杜嬤嬤一起服侍杜丹蘿起身,在爐鼎裡點了花石香,才將苦藥端到了杜丹蘿身前。

若換作以往,她必然是不願這麼痛快地喝下這藥,可今日卻是端著藥碗一口氣將這濃鬱的苦藥喝

了下肚,喝罷,連采薇遞過來的玫瑰飲子也不服。

杜嬤嬤在一旁笑道: "再喝幾日,夫人的心疾就都解了。"

許是她的雀躍帶動了杜丹蘿的情緒,她望著前頭不遠的石榴多子插屏,心裡也祈禱著能如杜嬤嬤所說一般早日解了心疾,與齊衡玉做真正的夫妻。

綿延子嗣、長相廝守。

采薇、采月與雙菱退出正屋後,杜嬤嬤便重將杜丹蘿扶上了床榻, "夫人早些睡吧,嬤嬤今夜守著您。"

話音甫落,方才退回去的雙菱卻又重返正屋,在掛簾處探頭探腦,不住地給杜嬤嬤使了眼色。

杜嬤嬤全副心神都放在杜丹蘿身上,不曾瞧見雙菱的小動作,倒是杜丹蘿偏頭時瞧見了雙菱的青紅褂子,隻喚道: "雙菱。"

雙菱這才畏畏縮縮地撩開軟簾走進了內室,杜嬤嬤替杜丹蘿蓋好錦被,便回身問她, "怎麼了?"

兩道探究的目光鑿在雙菱身上,既讓她無所適從,也讓她無所遁形,驚懼之下,雙菱便道: “門房那兒的婆子說,世子爺回府了。"

杜丹蘿美眸裡的光亮更盛幾分,聽得齊衡玉回府之後靨邊都染上了兩

分生機,她問: “世子爺回府後去了何處?"

雙菱的頭埋的更低了些,說話時的聲量微若蚊蠅, "世子爺去了外書房。"

杜嬤嬤聽得此話後候地眉開眼笑著轉過頭,溫聲對杜丹蘿說: “老奴說的沒錯吧,世子爺並不怎麼把那外室放在心上,這不就回府了?"

杜丹蘿嘴角微揚,人也多了兩分暖色。

"世子爺還……還帶了個女子回來。"雙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顫抖著語調說道。

齊衡玉的外書房高懸著“寧靜致遠”這四個大字。

婉竹陷入齊衡玉寬闊暖融的胸膛之中,墨狐皮大氅將她清瘦單薄的身軀團團包圍,隻露出了一雙似秋水剪瞳似的明眸。

齊衡玉邊抱著她往外書房裡走,邊時不時地低頭去瞧她的麵色,清輝般的月色灑落在她素白的臉蛋上,襯得那雙水淩淩的眸子愈發惹眼。

“疼嗎?”齊衡玉啞聲問,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婉竹雖搖了搖頭,可擰在一塊兒的柳眉卻出賣了她的心思,齊衡玉邁的步伐愈發快了些,一進書房便讓靜雙去開私庫,把禦賜的舒容膏尋出來。

又讓小舟去燒水喊人,做些好克化的吃食來。

金玉和容碧兩人不在近前,外書房也沒有丫鬟伺候她,不得已齊衡玉隻能讓落英去驚濤院將百花

和百蝶兩姐妹傳喚過來。

一時外書房內便有些兵荒馬亂,小廝仆人們各司其職,讓習慣了被冷待的婉竹頗為不自在。

她被齊衡玉放在了梨木鐫花椅裡,瞧著外書房內外燈火通明的景象,便伸出手輕輕扯了扯齊衡玉的衣袖,迎著他諱莫如深的目光,說道: "爺,我手臂上的傷……不疼,不用這麼勞師動眾。"

誰曾想往日裡對她疑心重重的齊衡玉卻瞥了她額角的細汗,也不戳破她的乖巧,隻把語氣放的更慢柔兩分, "勞師動眾。最近還學了什麼字,都說與我聽聽?"

璨若曜石的眸子裡藏著不加遮掩的揶揄之意,再配上那柔意似水的語調,直讓婉竹羞紅了雙靨。靜雙小跑著將舒容膏取了過來,百花、百蝶兩姐妹未曾現身,齊衡玉便親自替婉竹上了藥。

活到這般年歲,這也是他頭一回給女子上藥,手掌觸及那瑩白滑膩如綢緞的皓腕之後,無端地便讓他心口一顫。

好在婉竹忍性極佳,縱然皓腕上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齊衡玉上藥的動作也不算輕柔,她還是生生忍住了那抹痛意,隻朝著齊衡玉粲然一笑著。

可齊衡玉卻是停下了動作,臉色沉沉鬱鬱的好似是在惱怒著笨拙的動作。

婉竹乖順地不聲不響,甚至還朝著他盈盈一笑,可額角愈來愈多的汗珠卻暴露了她此刻的痛意。分明是他笨手笨腳地弄疼了她,她反倒還要裝出不疼的模樣來安慰自己。可見這外室是當真心悅極了他。

齊衡玉心裡悶悶的提不上來勁,便把舒容膏擱在了鬆紅林木宮凳上,瞪了一眼身前發愣的靜雙。

靜雙福至心靈,忙跑到廊道上去瞧百花和百蝶的身影,好不容易在廊角覷見了這兩姐妹的身影,立時小跑著上前道:“快,爺在外書房等你們呢。”

百花和百蝶兩人本都已睡熟了,如今卻硬生生地被喊了起來,正疑惑的時候又聽靜雙說: "小心些伺候,咱們府裡可要多一位姨娘了。"

兩姐妹正不解其意的時候,便瞧見了燈火通明的書房裡坐在梨花鐫木椅裡的婉竹,正驚訝之時,齊衡玉冰冷的眼風已經掃了過來, "愣著做什麼,快給她上藥。"

百蝶這才上前拿起了那舒容膏,又讓靜雙取了個小銀勺來,挖出一小抿子膏體,小心翼翼地覆到婉竹的傷處。

半個時辰後,等那觸目驚心的傷心都覆上了膏藥,百蝶和百花才將玉容糕遞還給了靜雙。

齊衡玉從袖帶裡扔了一袋銀錢給她們,並道: "明日讓朱嬤嬤挑幾個得用的丫鬟來外書房,要家生子,不要外頭采買來的。"

這話一出口,書房裡立著的人俱是一震,婉竹垂著頭盯著自己的傷處,麵色有多麼地平靜無波,心裡便有多麼地波瀾壯闊。

百蝶與百花麵麵相覷了一番,應了齊衡玉的話後便對婉竹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才與靜雙一起悄然退出了外書房。

回驚濤院的路上,百蝶先忍不住話頭,說道: "這不就是上回在碧紗櫥裡的那一位?"

"噓。”百花覷了眼周圍漫無邊際的夜色,見四下無人後方才說道:“你沒瞧見剛才你

給她上藥的時候,那外室一蹙眉,世子爺盯著你的模樣都像快要把你吃了一樣,少說些吧,鬆柏院那一位可不好對付。"

上完藥後。

金玉和容碧被張遊他們送來了齊國公府,齊衡玉的外書房內器具一應俱全,便由這兩個丫鬟伺候婉竹洗漱換衣。

外書房的內室裡放著一架玉刻湖光山色插屏,插屏後則擺著紅木雕雲紋羅漢榻,榻邊的博古架上掛著男子的衣衫。

一瞧便知齊衡玉時常宿在外書房裡。

金玉將婉竹扶到了羅漢榻邊,轉身攥住了容碧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外書房。

不多時,沐浴好的齊衡玉便換上了素色的寢衣,一徑走向了羅漢榻旁,婉竹正安安靜靜地躺在羅漢榻的裡側,清亮的明眸在他出現的那一刻無措地望向他。

四目相對間,書房內又再度氤氳起了旖旎、繾綣的氛圍。

入目一抹白膩,齊衡玉隻覺得才沐浴過的涼氣又升騰成了難以言喻的熱切,引得他口乾舌燥,心口跳的極快。

他撩開衣袍,動作自然地往羅漢榻上一坐,故作輕鬆地問:"還疼嗎?"

單單就這一個時辰,他便問了婉竹數十句“還疼嗎”,婉竹知是她這苦肉計見了效,也知曉過猶不及的道理,便回道: “敷了舒容膏之後就不疼了。”

齊衡玉凝望著她柔靜的麵容,隻是瞧著她莞爾的笑意,本就軟成了一灘春水的心泛起了潺潺的漣漪。

頓了好半晌,他才說: "刺客和這場火災,都讓你受苦了。"

他比誰都清楚,幕後之人不是榮氏就是杜丹蘿,她們仗著與婉竹有雲泥之彆的權勢和地位,不遺餘力地戕害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她。

在瞧見婉竹傷勢的那一刻起,齊衡玉便下定了決心要帶婉竹進齊國公府,給她名分,給她遮風擋雨的住所,給她一世安寧的日子。

齊衡玉不知曉這是否就是話本子上所說的憐愛之意,他也無暇去想清楚這些彎彎繞繞,此刻唯一能確信的就是——他不想與婉竹錢貨兩訖,不想讓婉竹去江南開那間脂粉鋪子。

想明白了這一點後,齊衡玉便抬起了鋥亮的漆眸,一字一句地對婉竹說: “往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

沒有說清楚是什麼樣的事,隻是這般篤定、真摯地向婉竹許了諾。

婉竹也順勢點了點頭,明眸裡流轉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感動,不過頃刻間又添了一句, "等我養好了傷,再讓金玉去買些脂粉。"

話音甫落。

齊衡玉已蹙起了眉宇,伸出手攥住了婉竹未曾受傷的皓腕,使了力將她扯進了自己的懷裡,不由分說地斷了她去江南開脂粉鋪子的念頭, "不用再買了,往後你就待在齊國公府裡。"

親耳聽齊衡玉說出了這一句期盼了許久的話語,婉竹霎時隻覺得心跳如擂,連喘息都放慢了許多,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好似是在分辨著齊衡玉這句話的含義。

灼灼的目光彙聚在婉竹素白的麵容上,她不堪其擾,揚起眸子望向了齊衡玉, “我……出身太低,配不上世子爺。"

許是她此刻的神色太過自苦與哀傷,也讓齊衡玉的心揪在了一塊兒,不合時宜地憶起碧紗櫥裡對婉竹惡語相向的榮氏和……他自己。

愧疚再度覆上心頭。他說:“無妨,我不在意。”

聽了這一句,婉竹才鼓起些勇氣將自己脆弱不堪的內心展露給齊衡玉看, "世子爺在我眼裡便和天上的月亮一樣,您有名門貴妻,我隻是個被人牙子賣來賣去的貨品,能替世子爺解憂,婉竹心裡已萬分高興,並不敢奢求更多。若是因婉竹而讓爺與夫人生了齣路,婉竹寧可死在那場大火裡。"

若換了旁人淚意漣漣地說說這一番“不願做妾”的話,齊衡玉隻會嗤笑她假清高、真心機。

可此刻的婉竹曆經了一場險些奪了她性命的大火,還負了傷,怯懦乖順的連大聲呼痛都不敢,又怎麼能與“欲擒故縱”、 “心機叵測”這樣的詞混到一起去?

以防她說出更多妄自菲薄的話語,齊衡玉欺身上前攫住了她的唇,將她餘下的話統統堵了回去。

起初隻是淺嘗輒止,可吻著吻著便變了味,一個無力承受,一個被欲.念左右,清明的神智不複存在,隻餘想把眼前之人拆吞入腹的念頭。

可婉竹還病著,且手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

齊衡玉隻能在自己能掌控神智的前夕離開了她的唇,改而去翹頭案上飲下了一杯冷茶,這才抑住了滿腔的熱切。

這一吻過後,齊衡玉

索性便明明白白地告訴婉竹, "往後齊國公府就是你的家,你不必再害怕,也不必再想著去江南開脂粉鋪子,隻要你安分守己,恪守做妾的本分,我會護住你一世安危,不讓任何人欺負到你頭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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