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更(2 / 2)

可婉竹卻不吃她這一套,冷眼雎著她期期艾艾落淚的模樣,連嘴邊的笑紋都沒有翕動一下。

“你是覺得委屈,覺得我不曾為你說話,不算是個好主子。”這番話從婉竹嘴裡說出來時薄冷的仿佛一陣陰風拂到了金玉身上。

她揚首一睢,見婉竹正笑意盈盈地凝望若她,可此時的笑意與平日裡那副談笑風生的模樣又有些不同。

"不是。”金玉連忙拭了淚,搖了搖頭道: “姨娘您是奴婢們見過最和善的主子,平日裡許多累人的差事都不讓我們做,常錢也豐厚,您的膳食份例還總勻給我們吃。"

最要緊的是,在碧桐院裡規矩也沒有彆的院子那般嚴苛死板,有時甚至讓金玉覺得主仆之間隻是多了個名頭而已。她們若是有個頭疼腦熱、身子不適的時候,婉竹也從不故意難為。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為了把碧桐院的規矩立起來。”婉竹斂回了目光,改而柔意萬千地說道:“可我不想讓身邊的丫鬟都變成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倒寧願聽她們說說笑笑、活潑靈動,這煩悶的日子才覺得分外有趣些,隻要她們不在世子爺跟前犯什麼大錯就好了。"

碧桐院內一派寂然,婉竹的話音悠淡縹緲,卻還是傳入了廊下候著的丫要耳中,其中就數碧珠的神色最為愜意。

一旁的碧白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隻壓低聲音說:"小祖宗,你就安生些吧,難道非要鬨得碧桐院雞犬不寧你才高興不成?"

碧珠撇了撇嘴,到底是不敢再說些什麼。

屋內金玉若隱若現的哭泣聲飄出窗欞,給寂靜的碧桐院增添了一分人氣,碧珠與碧白相靠著坐在廊下的小杌子上,百無聊賴地盯著庭院裡落了一地的枯葉雎。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本該在皇城內的玄鷹司裡處理事務的齊衡玉卻繞過了角門,腳步匆匆地邁上了通往碧桐院的回廊。

回廊另一頭坐著的碧珠和碧白傻了眼,正想起身給齊衡玉請安時,卻見身姿英朗的他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隨後便大步流星地跨過了門檻,如疾風驟雨般走進了屋內。

一夕之間碧珠和碧白都

被突然出現的齊衡玉嚇了一跳,睢著那墨狐皮大筆遊曳生姿,待回過神來時隻能雎見那繡著金絲細線的一角墨皮坎子。

而內寢裡的婉竹也因齊衡玉的出現而倏地住了嘴。

齊衡玉仍是展起時出門的那一副打扮,東珠為冠、玉石為帶,一條墨狐皮大筆遮住了裡頭的玄色對襟長衫,整個人容光煥發、器宇軒昂。

"爺……怎麼回來了?"

婉竹勉力壓下心中的慌亂,對上齊衡玉蓄滿了探究、不解的漆眸後,便翻身下榻要去披上外衣。

金玉也忙起身去接扶婉竹,雖隻是個細微的動作,可主仆兩人之間卻充斥著尷尬和慌張。

齊衡玉的視線終於從婉竹身上挪移開,他也不再掩飾自己眸光裡的冷厲,陰惻惻的眸光將金玉從上至下地打量了一通後,便問道: "為什麼你要從她這兒知道月姨娘的消息?"

他方才進屋時無聲無息,撞見耳中的正是婉竹詢問金玉的這一番話語。

"月姨娘那兒怎麼樣了?"婉竹壁著柳眉問。金玉來不及回答時齊衡玉已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她們身後。

婉竹心亂如麻,先披上了一條禦寒的外衫,而後便徐徐地走到了齊衡玉身旁,替他取下墨狐皮大筆時嘴角還掛著一抹嫣然的笑意。

"爺吹了一路的冷風,先到火爐旁烤一烤火吧。"她神色淡然又沉靜,望過來的眸子裡依舊漾著恰到好處的情意。

齊衡玉堵在心口的疑心也好似因為她平靜無波的態度而消弭了不少,他也是不舍得一直對她擺著冷臉,便被她的柔英攥住了袖擺,牽引到了臨窗大炕旁。

"金玉,爺上回帶來的大紅袍可還剩下了一點?"婉竹笑著問金玉。

金玉慌張得滿頭大汗,可耳畔聽著婉竹如春風拂麵般的話語,高懸著的心也一點點地鬆懈了下來,她垂著頭回答道: "還剩下一些,奴婢這就去給爺泡茶。"

臨出門前,她側身往軟簾後望去一眼,便見婉竹已含笑坐在了齊衡玉身旁,攀著他的胳膊說起了白日的瑣事。

金玉的這顆心才真正地落了地。

她該多學學姨娘的處變不驚才是,世子爺沒有聽見最要命的那幾句話,月姨娘的事隨便扯幾句慌

就能囫圖過去,她又何必這般害怕?

齊衡玉據了一口茶,劍眉星目裡染著不能輕易被糊弄過去的真摯,他一字一句地聽著婉竹念叨白日裡的瑣事,等她說的口乾舌燥時,才冷然問道: "婉竹,這話我隻再問一遍。"

“你與月姨娘,究竟有什麼關係?”他問話時眉眼裡的溫情與柔意蕩然無存,整個人薄冷的仿佛又變回了竹苑裡那個高高在上的齊小公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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