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報複(1 / 2)

鄧嬤嬤下葬前,紅喜借著收拾鄧嬤嬤遺物為由頭進了一回齊國公府,彼時他滿臉的頹喪與委頓,一進碧桐院便哀哀切切地對婉竹說: “姨娘,是奴才對不住您。”

不必婉竹去細細地審問,他自個兒便先察覺到了家中的異樣,莫名其妙被打的隻剩半條命的爹爹,以及穿金戴銀、明顯落在富貴堆裡的娘親,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娘親懦弱,爹爹隻一味地嗜酒愛賭,這些年若不是姑母幫扶著他、並替他在齊國公府內尋了個好差事,他們一家人早已分崩離析,賭死的賭死,餓死的餓死了。

姑母這一世活的可憐,好不容易遇上婉姨娘能享些清福,偏偏他的爹娘又為了那些銀子出賣了姑母。

如今姑母慘烈赴死,怎能不讓他傷心?

紅喜泣不成聲,跪在婉竹下首時那脊骨彎如折了一半的殘枝,顫顫巍巍的仿佛馬上就要傾倒了一般。

婉竹卻是目光清冷地凝望著他身後的漫無日色,直到金玉和容碧端了香壇進屋,並從黑布包著的包袱裡拿出了兩塊牌匾,左邊一塊刻的是江南鄒氏,右邊一塊則寫著鄧嬤嬤的生辰八字。

“鄒氏是我娘親。”婉竹的視線雖未往紅喜身上探去,可卻好似能察覺到紅喜的疑惑一般,冷不丁地開口解釋道。

她由容碧攙扶著走到了那香壇附近,恭恭敬敬地為鄧嬤嬤點上了一炷香,姿態裡有說不儘的虔誠與哀傷。

禮畢,婉竹方才望向了紅喜,分明隻是幾日的功夫,她的眸色卻由神采奕奕變為了此刻的黯淡無光。

她說: "紅喜,我隻能留下鄧一平和關氏中的一條命,你做個抉擇吧。"

話音甫落,砸的紅喜頭暈腦脹,霎時便不敢置信地望向了婉竹。

而婉竹也隻是目光淡淡地回望著他,良久才蔑笑著說道: "怎麼?舍不得了嗎?"

紅喜朝著婉竹磕了一個重重的響頭,淚水比求饒的話音更先一步奪眶而出,他說: “姨娘,我娘親是一時糊塗,若不是爹爹日日去賭坊揮霍,她不至於要想出這樣的法子來營救他。"

電光火石間,紅喜便做出了決斷。他才不會為那個爛賭又好吃懶做,醉後又要痛打娘親的爹爹求情。

他該死,若不是他,姑母怎麼會死?

聽得紅喜這話,婉

竹緊繃的麵色也終於和緩了兩分,整個人也不似方才那般冷凝如冰。她想,好歹鄧嬤嬤沒有白疼紅喜這個侄兒一場。

送走紅喜後,婉竹便把齊衡玉留給她的那四個丫鬟喚進了屋中,簡短的吩咐下便派丹瀾去處理鄧一平,其餘的三個丫鬟則日夜不休地盯著胡氏所出的齊伯玉以及齊容枝。

先是胡氏、再是杜丹蘿,所有害鄧嬤嬤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胡氏自以為攛掇著杜丹蘿陷害她、阻了大房前程的計謀天衣無縫,可偏偏那日在朱鎏堂她寸步不讓地對婉竹咄咄相逼,已是讓婉竹瞧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她不管胡氏打的是什麼主意,可鄧嬤嬤因她而死,她就必須付出代價來。

“胡氏最在乎的無非就是兒女的前程,那便從讓齊容枝、齊伯玉名聲儘毀開始,可好?”她倏地朝著容碧粲然一笑,蒙著陰翳的明眸裡掠過一遭毫不遮掩的狠意。

容碧非但沒有從中體悟到這麼害怕之色,反而還覺得這樣癲狂、不管不顧的婉竹十分可憐。

她們姨娘本是個心善之人,安分守己、從不與人相爭,所求也不過是有個自己的孩子,日子再過的好些。

是那些人對她咄咄相逼,是那些人不肯放過她。

"姨娘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容碧如此說道。

婉竹也斂起了那股森然的笑意,隻對另外三個丫鬟重新喚進了正屋,並問道: “聽說胡氏要把女兒許配給顯國公府家的嫡幼子,這樁婚事這般急切,其中必有蹊蹺。我讓你們去打探消息,可有打探出什麼來?

三個丫鬟裡名為丹燭的那個丫鬟上前一步回話道:“回姨娘的話,四小姐與國公爺的門生寫信傳情,被二太太捉了個正著,這才會這麼著急地要與顯國公家的公子相看。"

話音甫落。

金玉也插了一嘴道: “奴婢早先便聽月姨娘說起過這事,聽說老太太也為了這事發了一通大火,連帶著把二太太也責罵了一通。"

容碧蹙眉問: “這是那門生太過不堪?”

金玉搖搖頭道: “不是不堪,是家底太簡薄了些,連一畝薄田都沒有,隻有個秀才功名,能養得起誰?"

婉竹在扶手椅裡坐得久了些,便撐著泛酸的腰起了身,由丫鬟們攙扶著在屋門來回踱步了一番,

一道計謀便已陡然現於心頭。

*

兩日後。顯國公夫人龐氏便帶著嫡幼子屠令登了齊國公府的門。

齊國公府在太後鳳誕下送了一柄玉如意並佛身金像,哄得太後鳳顏大悅,對齊老太太讚不絕口,這便是在無形中給朝廷眾人放出信號來——皇家對齊國公府的恩寵未衰,齊國公還有起複的可能性。

因此,顯國公府也對與齊國公府的這樁婚事極為滿意。這不,龐氏與屠令備了厚禮登門,在齊老太太跟前也是一副和善奉承的模樣,話裡話外更是對齊容枝讚不絕口。

胡氏也熱絡地與龐氏攀談,幾句話的功夫便把龐氏哄得眉開眼笑,隻把胡氏當成此生知己一般,隻說: “我若是能和姐姐日日待在一處,這日子也就過的沒有那麼煩悶了。”

胡氏聽得此話後便赧然一笑,瞧了眼隻知悶頭喝茶的李氏,心裡怨怪起了這位長嫂的不解風情,若是個知情知趣的人,此時闔該插進來說上一句“等你們成了親家,不就能時常湊在一處了?”這樣的玩笑話才是。

可她偏像個木愣子一般一句話都不說。

胡氏沒了法子,隻好用充滿讚賞地目光望向屠令,並滿目真摯地歎道: “屠公子儀表堂堂,英武

俊朗的模樣在京城的世家公子裡也可謂是數一數二,妹妹可真是好福氣。"

一旁端坐著的齊容枝麵上不顯,心裡卻嗤笑著飛速地瞥了屠令一眼——大餅臉、細眼睛、塌鼻子,就身量還算高些,即便穿了這等昂貴的錦衣玉服,也斷然比不上的她的薛哥哥。

薛哥哥如今雖還是隻是個秀才,可以他肺腑才情,明年春闈必能高中。且薛哥哥一表人才,俊儀萬千,隻著素衣立在漫天花樹之中,便如墜落凡間的仙靈一般耀眼奪目。

屠令,除了出身高貴些,有哪一樣都比的上她的薛哥哥?

齊容枝對屠令嗤之以鼻,可胡氏卻對這個準女婿萬分滿意,揚起的嘴角從龐氏和屠令進門以後就沒放下過,且她暗中還給齊容枝遞了好幾個眼色過去,讓她對屠令熱絡一些。

可齊容枝卻仿佛沒有瞧見胡氏的眼色,隻一味地盯著手裡的茶旋兒瞧,意興闌珊的模樣裡染著幾分隱隱的不耐。

她本就生的靈秀彆致,今日又是特特精心打扮過的品貌,翠釵簪於烏發之上,勾出一雙似水似煙的明眸,小巧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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