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山隻開發了一小部分, 這一趟去的地方是山腰上的一座道觀, 沿途賞賞景, 等回去時再布置一篇八百字的遊記,這趟踏青也就算結束了。
大巴車停在點將台不遠處,兩車人坐了近大半個小時的車,車門剛開, 一大票人就歡呼著跑了出來, 站在車前,抬頭仰看著麵前的雞鳴山, 各個神情雀躍。
蘇徹先下車, 單肩包鬆鬆地挎在肩上,站在車門不遠處站著不動,像是等人。
陸鬱朝孔薇薇使了個眼色, 但這小姑娘“狼心狗肺”, 目光偷偷瞄了眼車外貌似等得沒什麼耐性的蘇徹, 扯起嘴角為難地笑了笑,推了陸鬱一把,讓她趕快下車。
孔薇薇可不想再被蘇徹當電燈泡了……
陸鬱沒辦法, 隻好走在孔薇薇前麵,跟在幾個男生身後, 慢慢朝車門挪過去。
那瓶水被蘇徹喝了一半, 剩下的那些他一點也不避諱,自己喝好了直接往陸鬱懷裡一丟,態度極其隨意。
陸鬱默默把剩下的半瓶水裝回包裡, 透過車窗望了眼蘇徹挺直的脊背,心裡想的卻是他還要不要喝水?
蘇徹果然是在等她,陸鬱下車磨磨蹭蹭的,好像讓他很不爽,眉心擰起個疙瘩,麵上的表情每一絲每一毫都流露著不耐煩,可眼底卻藏著淡淡的笑意,一閃即逝。
他這人矛盾得很,或者換句話說,傲嬌得很。
往往心口不一,比如現在。
“如果所有人都像你這麼慢,彆說黃花菜了,連西北風你都沒得喝。”蘇徹冷哂一聲。
四月的山風猶帶著些微涼意,頭頂陽光熾盛,陸鬱眯了下眼,說:“那你等我這麼久,不也沒西北風喝?”
蘇徹沒好氣地嘖了聲,垂眼瞪著陸鬱的側臉,“誰說我等你了?”
陸鬱神情不變,淡淡吐出一個字:“哦。”
蘇徹被她噎住了,氣得胸口發悶。
這時,黃將軍開始點名了,根據花名冊把六班五十多人分了六個小組,各由一名班乾部帶著一組人有秩序上山。
陸鬱和蘇徹在一組。
對陸鬱來說,遺憾的是,孔薇薇分到了彆的組,不能和她一塊兒了。
而對蘇徹來說,煩悶的是,領這組的班乾部不是彆人,是姚偲。
組織得差不多了,黃將軍一聲令下,各組開始陸續上山,從雞鳴山山腳出發,一行人有說有笑地朝上走,一群少年少女青春洋溢。
姚偲看了看左右,數好了人,說:“那咱們上山吧,記得彆亂跑,注意安全。”
說話間他多看了陸鬱一眼,女孩抿唇對他笑了一下,姚偲心尖一動,同樣衝她笑了笑。
但沒有意外,兩人對視淺笑的一幕自然被蘇徹看了個正著,他莫名感到酸溜溜的,冷哼了聲,扯了下陸鬱的書包。
語氣不大好:“把水拿出來,我渴了。”
理直氣壯到理所當然!
敢情我成你的水庫了?
陸鬱沒好氣地拉開書包拉鏈,把礦泉水瓶拿了出來,一把塞進他懷裡,隨後看也不看他,跟在另外幾個人身後往山上走去。
蘇徹慢慢擰開瓶蓋,賭氣似的一口喝完了剩下的半瓶水,之後把瓶子扔進路口的垃圾桶,撇了下嘴,跟了上去。
得益於半山腰的那座道觀,許多信神的民眾捐錢建了條上山的路,山路建了有些年份了,並不崎嶇,石板磨得光滑,石縫間藏著許多青苔,綠意盎然。
在點將台馳騁疆場好幾年了,蘇徹這還是頭一回上山,他隻知道山上有座道觀,其餘一概不知。
和他比起來,陸鬱倒是知道得更多一點,不至於兩眼一摸黑,什麼都不清楚。
譬如,道觀裡供奉的是王靈官,道教的護法大神,司掌收瘟攝毒,降妖伏魔。
也不知道上他神像前拜一拜,求自己步步高升有沒有用……
陸鬱已經想好了,不管這王靈官靈還是不靈,她都得誠心誠意地祭拜一番,給自己求個心安,如果有簽抽,或者有卦算,順便還能求個彆的。
想到這,她偷偷瞥了眼身旁少年麵色清冷的臉,臉色微微泛紅。
蘇徹仿佛感受到了女孩瞄過來的目光,眉梢動了動,眸光流轉間,和女孩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女孩臉微紅,不知道是不是爬山累的還是熱的,就連耳根都泛著粉粉的紅,看著像一隻年幼的兔子,柔軟的耳朵冒著淡淡的粉色。
看得他心裡癢癢的,很想伸手去摸一摸。
視線相觸的刹那間,陸鬱趕緊收回了目光,頗有幾分驚慌失措的樣子,蘇徹無聲地勾起唇,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去找山上的老道士算個姻緣卦的想法了。
但聽說算卦要看八字合不合,他自己的生日他清楚得很,陸鬱的生日除了年份外,其他的並不清楚。
山路旁草木蔥鬱,偶有野鳥歡鳴,陸鬱和蘇徹不知不覺落在了最後。
又走了一截後,蘇徹望著前方烏壓壓的背影,忽然問陸鬱:“你生日哪天?”
陸鬱此時正想著抽簽算命的事兒,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愣了一下才回答:“九八年八月二十九。”
蘇徹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神色渾不在意,但心裡已經牢牢把這幾個數字記了下來。
“你問這個乾嘛?”陸鬱奇怪。
蘇徹揚了下眉,“不乾嘛,隨口問問。”
女生的直覺卻告訴陸鬱,這事兒肯定不簡單!
他不會想著要給自己買生日禮物吧!
可現在才四月初,離八月底還有小半年呢!
但看蘇徹那樣子,似乎真的隻是隨口一問,沒什麼彆的意思,陸鬱疑惑了半晌,搖搖頭繼續往山上爬。
約莫著爬了一個多小時,透過蒼翠的樹梢,可以看見道觀的一角青瓦挑簷,上麵還站著一隻灰色的小鳥,倒是古拙得很。
道觀早已沒了當年的淳樸,和彆的名勝古跡一樣,淪為了世俗的產物,門前的空地上擺著各種小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