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其實挺想考S大的。”
S大在偏遠的南城, 學校不算頂尖, 隻能算普通的一本, 以陸鬱現在的成績去考,可能性有,但不大。
她並不想這麼早說出來,可蘇徹淡色的眸子裡盛著滿滿的期待, 那種神色是陸鬱無法拒絕的。
果然蘇徹眼底閃爍起驚喜, 他哈哈笑了聲,“巧了不是, 我也打算考S大來著。”
“是嗎?”陸鬱不相信, 狐疑地盯著他的眼睛,“S大全稱是什麼?”
蘇徹啞巴了……
但不管怎麼說,陸鬱的話給蘇徹打了一劑強心劑, 假期結束, 高三很快開始, 和以往一樣,三中請了剛畢業的學長學姐來做誓師大會,慷慨激昂的語調激起了所有人的共鳴。
我一定要好好學習!
我一定要考上好大學!
和高一高二不同, 真正入了高三肯靜心學習的人就多了,就連黃毛他們都抓耳撓腮地做起了題, 出去浪的次數少多了。
整整一年並沒有什麼太多的起伏, 每日裡除了刷題就是考試,幸好蘇徹有了S大的目標,做起題愈發的刻苦。
在高三上學期的期末考試中, 他成功地超過了陸鬱,分數多了七分,名次高了一位。
可他並沒有以這次的成績談起以前的賭約,祈盼的話一直壓在他的心底,這個時間談戀愛並不是成熟的表現,大學才是他的戰場!
過年前一天,蘇徹早早起了床,沒有急著去洗漱,他坐在窗前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驀然想起去年除夕夜。
他和陸鬱越過村落的石橋,站在火光中的村落穀場,看台上是咿呀場戲的老人,穀場內的火把火焰輝煌。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蘇徹歎了口氣,低垂眉眼,隨手在手邊的卷子上翻了翻,厚厚的一遝,還殘留著筆墨的清香。
安靜了片刻,蘇徹按耐不住心間的思念,拿過手機撥響了陸鬱的號碼,可沒等鈴聲響起,他急忙掐斷了電話。
看看時間才七點不到。
好不容易過年放假,這麼早就把她吵醒不大合適。
想到這,蘇徹從桌上起身,去浴室洗漱,他今天任務繁重,有七套試卷等著他。
雖說他這次期末成績考得好,可離S大的錄取線還有十多分的差距,高考本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一分之差就可能落下幾千名,更彆說十多分了。
溫暖的水流澆在身上,蘇徹心裡很靜。
嘩嘩的流水聲中,書桌上的手機突然亮了一下,收到了一條微信。
陸鬱:“今天有空嗎?聽說廟會提前開了。”
……
過完除夕,高三學生隻剩下三天的假期,很快生活重新步入正軌,除了學習就隻剩下學習。
學校裡的複習也到了第二輪,這比第一輪還要枯燥,真的是書山題海,一個不留神桌上就堆滿了白花花的卷子。
好幾次趴在桌子假寐的蘇徹都被陸鬱扔過來的卷子蓋住了臉,差點沒呼吸過來。
“你是不是故意的?”蘇徹嘖了聲,把試卷卷起來敲敲陸鬱的後腦勺。
每當這個時候,陸鬱都會扭過頭,揚起眉笑:“你猜。”
之後就不理蘇徹了,和孔薇薇一起討論題目去了。
蘇徹極度無語,可又沒辦法,誰叫她是陸鬱呢,除了忍著就隻能忍著了。
在如此繁忙的學習中,唯一的樂趣就是和陸鬱鬥嘴了,即使自己輸了,但心裡仍舊美滋滋的。
時間慢慢流逝,當年的毛頭小子斂去了狂傲和張揚,越發的沉穩低調,平靜的時間太久,三中剛入學的新生甚至都不知道曾經三中兩大毒瘤的威名。
很快就到了高考那天。
顧克英給陸鬱撐著傘,邊走邊叮囑她要好好審題,千萬彆馬虎,陸鬱苦著臉點頭,到了校門口後,一抬眼就看見了站在門邊皺著眉四處打量的蘇徹。
蘇徹長得高大,而且相貌出眾,站在人群中依然是最奪目的那顆星。
因為顧克英在,陸鬱沒敢直接走過去,學校門還沒開,門邊擠得水泄不通,她隻好和顧克英站在外圈等著。
蘇徹找了好久,骨頭都快被擠炸了,又熱又悶,高考的座位是隨機分配的,可他居然和陸鬱抽中了同一考場!
這是老天送來的緣分啊!
左看右瞧,蘇徹在快擠得沒耐心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
遠處的樹下,陸鬱和一個中年婦女撐著傘站在那裡,蘇徹本想走過去看看,可一抬眼看見了顧克英,想了想還是沒去。
隔著熙熙攘攘的腦袋,陸鬱和蘇徹對望了眼,兩人很有默契,紛紛笑了。
顧克英正在一邊千叮嚀萬囑咐,正說到緊張關頭,忽然陸鬱笑了,目光遠遠地投向彆處。
她疑惑地順著陸鬱的目光瞧了過去,冷不丁在人群中看到了身修體長的少年。
當即,她的眉心擰緊了。
“陸鬱,媽媽剛剛說的記住了嗎?”念在高考在即。顧克英忍住了探問的念頭,手碰了碰陸鬱的胳膊。
陸鬱回過神來,嗯了聲:“記住了,我東西都帶全了。”
顧克英:“……”
敢情說了半天你就左耳進右耳出?!
那個臭小子!
顧克英狠狠地瞪了眼蘇徹。
許是目光殺傷力太強,蘇徹明顯感受到了一股惡寒,整個人身子一繃,目光流轉間,和顧克英對視上了。
“咳咳咳……”蘇徹被嚇得咳嗽了起來,趕緊轉了個身,把自己縮在角落裡,不敢再回頭。
而顧克英則氣笑了,這小子真是沒膽沒皮的!
過了一會兒校門終於開了,考生開始進場。
蘇徹排在前麵先進去,但他沒急著走,而是等陸鬱進門了之後,才帶著驚恐未定的表情走上前,拽了下陸鬱的馬尾,後怕地說:“剛剛那是你媽?”
陸鬱白他一眼,一邊往考場走一邊說:“不是我媽難道是你媽?”
聞言,蘇徹嘿嘿笑了起來,揚起眉討打地說:“說不定也是我媽哦……”
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陸鬱當即紅了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不理他直接進考場去了。
兩人同一個考場但座位不毗鄰,一個在最左一個在最右。
監考老師中有一個是三中的老師,而且陸鬱和蘇徹都異常熟悉。
高舜。
高舜這個人雖然人品不行,可作為生物老師教學水平還是杠杆的,高三一年,陸鬱生物成績雖然一直沒上過八十,可正常情況下都在七十五左右。
語文開考前,高舜多看了一眼陸鬱,在巡視路過時,指尖在陸鬱桌上輕輕叩了叩。
陸鬱疑惑地仰起臉,高舜皺著眉在看她,冷沉沉地說:“專心點,彆馬虎。”
陸鬱震驚極了,高舜居然跟她說這樣的話?!
高舜說完這句話就沒理她了,轉了兩圈轉到了蘇徹桌邊,同樣叩了叩桌子,說了同樣的話。
臨考試前幾分鐘,陸鬱還是心情複雜,發卷子的時候她悄悄看了眼蘇徹,蘇徹和他雖然隔了兩列,但視線沒有阻礙,她望著男孩挺直的腰杆和放鬆的神情,心一下子靜了。
卷子很快發到她手裡,陸鬱深吸了口氣,撫摸著光潔的卷麵,撲鼻而來的紙墨香讓她似乎回到了高考前無數個台燈前的夜晚。
心靜手穩。
勝敗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