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賬單嘀嘀嘀地從機器裡吐出來的時候,焦容臉都黑了。
佟貝貝沒留神焦容,付完錢說了句“不便宜”,閔恒故意揚聲道:“是不便宜,反正你老公買單唄,誰讓你老公有錢還隨便你花。”
焦容床都不買了,一聲不吭地走了。
閔恒和佟貝貝走出店,閔恒出了口惡氣般地說道:“對付這種人,就得像我剛剛那樣。”
佟貝貝懶,懶到隻想直接忽略。
什麼焦容生容熟容的,反正以後連同事都不是了。
逛了也有一會兒了,佟貝貝把焦容拋到腦後,看看時間,“我們去喝點東西吧。”
閔恒:“好啊,走。”
後麵那一周,佟貝貝隻要在單位,總能十分“巧合”地遇到焦容——
同乘一部電梯,焦容抬起左手捋右側的鬢角,其他人都看到他左手無名指上的大鑽戒了,佟貝貝沒注意。
迎麵走來,焦容解開外套的鈕扣,裝作不動聲色地露出裡麵幾萬一件的毛衣,佟貝貝依舊沒注意。
就算注意到了也沒用,他不用奢侈品,包都不認識幾個,何況是毛衣。
下班去地庫,佟貝貝走向他那輛二手飛度,焦容的保時捷就停在一旁。
保時捷的一對前車燈閃了閃,焦容的步子邁得趾高氣昂,佟貝貝沒看車也沒看人,上車,利索地開車走人。
焦容這一整周的內心活動都異常豐富:我也有錢,穿名牌、戴名表,開豪車,佟貝貝看到了吧?他肯定看到了!78萬買張床有什麼了不起!
佟貝貝的內心也很活躍:辭職手續辦好了嗎?還要等幾天啊?冰箱和空調明天是不是要送過來了?一個組合櫃怎麼裝了兩天還沒裝好。老公好忙,又出差了呢。
周日,秦嶺出差回來了。
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坐車到市裡都已經近九點了。
秦嶺和佟貝貝一直有手機聯係,秦嶺下飛機的時候發消息給佟貝貝,佟貝貝發過來一條語音,讓他早點回家休息。
秦嶺原本是要直接回去的,點開語音,聽到佟貝貝那溫溫和和又帶著些懶散的調子,心念一動,按住語音鍵,手機舉到唇邊:“睡了嗎?”
佟貝貝:“還沒呢。”
秦嶺示意老張調頭,不回家了,先去金恒府:
“今天稍微晚點睡。”
“我給你帶了東西。”
“等會兒拿給你。”
佟貝貝:“還有多久到?我下樓等你。”
秦嶺:“不用下來。”
但等車子在樓下緩緩停靠住,佟貝貝已經在等了。
看見熟悉的車身,佟貝貝從一樓大廳推門走了出來。
秦嶺下車,走過去:“不是讓你彆下來的嗎。”
佟貝貝:“你說給我帶了東西,我想我下來方便,你拿給我就能直接回去休息了。”
樓外的路燈不暗也不算亮,一樓大廳的燈光映照出來,為兩位新婚伴侶照亮了樓前台階上的這段路。
佟貝貝見秦嶺空著手,納悶給他帶了什麼。
秦嶺從大衣口袋裡摸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其實秦嶺在來的路上就設想過該怎麼把盒子裡的那個“東西”拿給佟貝貝——直接連盒子遞過去,顯得沒誠意,把盒子打開,取出裡麵那樣“東西”,又似乎顯得過於正式。
總而言之,他要拿出來的“東西”,馬上要做的這件事,似乎無論如何都和眼下的場景氛圍完全不搭。
但等見到佟貝貝,看著年輕的伴侶出於為他的考慮特意下樓等他,秦嶺心底不糾結了。
他打開盒子,從盒子裡取出了戒指。
同時接過佟貝貝的左手,邊低頭將戒指給佟貝貝戴上,邊平靜地說道:“雖然沒有婚禮,但戒指還是要有的。”
佟貝貝低頭,驚訝地看著秦嶺為自己戴上一枚素圈的鉑金戒指,戒圈從無名指的指尖緩緩滑向指根。
戴好後,秦嶺用左手托著那隻戴上戒指的手,拇指的指腹在戒麵輕撫了下,抬眼,語氣和神色無不鄭重:“是我自己挑的。”
佟貝貝帶著意外,看看戒指,回視秦嶺:“謝謝。”
秦嶺鬆開佟貝貝的手,抬起左手,手背向上,低頭看了眼,佟貝貝跟著看過去,發現秦嶺的手上也戴了戒指。
和他的一樣,是對戒。
佟貝貝回視秦嶺,感受著無名指根部的那一圈,忽然又有了領證之初的那種真實感及喜悅,也有種小船搖搖晃晃抵達岸邊的依靠感。
他喜歡這些感覺。
心念一動,佟貝貝脫口而出:“要上去坐坐嗎?”
秦嶺愣了一下。
佟貝貝立刻反應過來這話不對。
——現在這個時間,又是在戴上戒指之後,這麼說,就好像在“暗示”“邀請”什麼似的。
佟貝貝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嶺挑挑眉。
那個?
“……”
佟貝貝趕緊補救,“我就是問你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好吧,這跟“上去坐坐”有什麼不同?
“……”
佟貝貝再次補救:“你、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秦嶺笑了,一時沒忍住,故意逗了逗他新婚的伴侶,問:“不是要讓我上樓的嗎?”
佟貝貝:“太晚了。”
秦嶺繼續逗,還故意抬手看了看表,道:“不算特彆晚。”
佟貝貝猶豫了,征詢地問:“那……你想上去?”
神色認真。
好像如果秦嶺真的想上去,他就讓他上去一樣。
秦嶺又笑了,不逗了,“是很晚了,不上去了。”
心念一動,抬手,掌心在佟貝貝發頂撫了一下,“我走了。”
佟貝貝眨眨眼。
秦嶺的唇角輕輕地吊了下:“晚安,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