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羨清握著被塞進手裡的手機,他微微垂下頭,看見光暈裡虞魚柔軟的麵容,緊繃的神經一點點鬆懈下來。
果然一點沒變。
溫羨清聽見自己加快的心跳聲,在黑暗裡格外清晰。
魚魚還是十年前的魚魚,可他卻已經不是十年前的自己了。
影廳被關上的門又被打開了,清潔人員從外麵走進來,把影廳的燈盞全都打開。
溫羨清眯了一下眼,適應了忽亮的光線,他扶了扶剛剛被碰得有些歪斜的眼鏡,恢複了正常情況下的溫文爾雅。
“我們出去吧。”他把虞魚手機的手電筒功能關上,然後還給虞魚。
他們繞過突然闖進來打掃的清潔工,從出口走出去。
虞魚經過時,清潔工似乎抬頭看了他一眼,那個眼神有點奇怪,像是沒有焦距一般,讓虞魚莫名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他皺了皺鼻子,精怪天生敏銳的直覺卻沒有感覺出來什麼。
“魚魚,怎麼了?”溫羨清溫潤的聲音傳來。
虞魚被轉移了注意力,邁著小步伐“噠噠噠”地跟了上去。
清潔工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他認真地握住掃把清掃著地板,目光呆滯地盯在地上,隻是嘴唇小幅度地顫動著,如同在喃喃地念著什麼。
“找到了……找到他……”
他的聲音嘶啞難聽,透著濃濃的渴望。
溫羨清狀似不經意地回過頭,他冰冷的眼神落在清潔工的身上,一改往日的溫和迷人。
魚魚不知道,但他卻明白,電影結束後,影廳的燈光是會自動亮起的,除非有人動了手腳。
清潔工莫名打了個寒顫,接著緊緊閉住了嘴,等到溫羨清回轉身去,他木楞的神色才透出一絲恐懼。
他臉頰上的皮膚稍微皸裂開來,五官詭異地歪斜了一個角度,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奮力地要擠出來。
清潔工的身後拖著長長的詭譎的黑影,那不是人類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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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電影院,賀家司機準時準點地來接人,溫羨清放棄了想送人回去的打算。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回家的時候記得給我發個信息。”溫羨清語調溫柔地說,“下次再見。”
虞魚點點頭:“再見。”他想了想又說:“你到家的時候也要給我發信息。”
溫羨清笑著答應了。
他目送著黑色轎車遠去,站在原地沒有動,眼底的笑意一瞬間全都褪去,眼睛像淬了冰一般毫無溫度。
“跟著我?”
溫羨清轉過身,麵上沒了慣有的笑:“是聞到了他的味道?”
電影院的清潔工聳肩低頭,他拽著手裡的掃把,看起來就像個老實木訥的普通清潔工。
“可惜我家裡已經養了一隻,不需要更多的了。”溫羨清神色冷漠。
清潔工抬起臉,他那張平平無奇的人臉已然變了個模樣,猩紅的舌頭從嘴裡吐出來,臉上的皮膚剝落了大半,露出裡頭青黑色的血肉。
“找到他……抓住……”
清潔工的舌頭越伸越長,嘀嘀嗒嗒地落著腥臭的唾液。
溫羨清麵色不改,他甚至露出了一個微笑,但卻讓人不寒而栗:“披著人皮應該不好受吧。”
“他不是你能覬覦的,你不該選中他。”
坐在車上的虞魚忽然直起背,他好像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氣息,像是精怪的味道但卻夾雜著腐臭味。
但那股古怪的氣息很快就消失無蹤,快得虞魚幾乎以為那是錯覺。
他歪歪頭,眉目間染上一點糾結的神色。
有精怪追過來了?
是陽氣不夠用了嗎?虞魚嗅了一下自己,他剛剛才和溫羨清抱過,身上的陽氣濃度暫時還處在Max的階段。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虞魚打開一看,是劉伯問自己中午要不要回去吃飯。
虞魚慢吞吞地打字回複過去:要回去吃飯。
另一邊,溫羨清冷著臉,看著對方丟在地上的掃把。
“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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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故淵回到家裡的時候是晚上六點。
他進門就看到鞋架上擺得整整齊齊的小白鞋,估計著鞋子的主人應該已經在家裡了:“魚魚回來了?”
劉伯笑容和藹:“是啊,小虞先生中午就回來吃飯了,下午就沒出去。現在估計呆在房間裡看書。”
賀故淵淡淡地應了一聲,表示自己清楚了。
他走進去,同往常一樣打算直接上樓。
劉伯望著賀故淵要上樓的背影,忽然說了一句:“少爺,那位溫先生是個很體貼的人,小虞醫生挺喜歡他。”
如果您再不積極爭取的話,人可能會被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