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他們眼裡,自己是個隨時會一命嗚呼的傷員,但對冷熱的基本感知又沒有喪失,真的大可不必這樣。
此時,她才發覺什麼叫騎虎難下。
若是坦白告訴他們,自己其實已經好了許多,提刀砍人也可以做到,也許會讓一點紅放下心裡的愧疚,轉而離去。
但一直不告訴他們繼續裝病,就得一直忍受沒完沒了的中藥,還有悶死人的狐裘大衣。
她恨恨地拍了下額頭,當時乾的這什麼腦殘事,任務沒半點進展,反倒把自己先陷裡麵。
一想到任務,小七心裡更是淒風楚雨,愁苦不堪。
要是拖的時間太長,趕不上這個月出片子,她這個月的獎金至少得減少一半左右。
這都過去三四個月了,兩條任務線一個都沒完成,甚至連門路都沒摸到,至今都沒半點頭緒。
不像花滿樓有著明顯目盲的特征,雖然最開始她猜錯了任務,但也正是有了治好眼睛的前提,才能碰巧完成任務。
楚留香和一點紅呢?比較起來,他們二人好像也沒什麼明顯的短板,更沒有得這病那病,或是心心念念的憾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什麼的。
一點紅或許有,不過這人悶不吭聲的不愛說話,這麼長時間了,她對他的所有了解目前還停留在表麵,完全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若是按照楊哥所說,所有任務都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到的,那她就還得跟一點紅和楚留香繼續相處磨合,等到他們之間的感情再深厚一些,交情到了知己那個層麵,或許就能自動觸發了?
還是說她應該多開地圖換場景,去野外多多觸發事件,很可能任務就藏在這些隨機事件裡?
心裡打定主意,她決定不能在這裡繼續等下去了,過兩天就動身北上打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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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再提起這事時,毫不意外地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直到她手持霧切,一刀將庭院內的地磚劈開深深的裂縫,這才讓眾人啞口無言。
胡鐵花很是費解:“神裡姑娘,你為什麼非要這麼急著去殺石觀音?她人就在沙漠,早去晚去不都一樣?”
小七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說起另一件事:“當初我從天池一路向中原來時,在一個不起眼的茶攤上,聽見過幾個江湖說起,曾經有個絕色傾城的女子,是江湖公認的第一美人,更是無數俠士心頭的夢中情人,那個人叫秋靈素。隻可惜,石觀音見不得天下有比她更美的女人存在,秋靈素隻能被迫自毀容貌,終日帶著麵紗生活。”
楚留香歎了口氣:“雖然我沒有見過那位夫人以前的容貌,但也聽說她曾經是怎樣的絕豔之資,無數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甘心做她的俘虜。可惜......”
姬冰雁有些詫異地看著她:“所以,你是想為秋靈素報仇?可據我所知,你們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情,難道你已經善良到這份上,為了一個根本不了解,甚至連麵都沒見過的人,就不顧自己的身體,深入大沙漠去闖虎穴?”
早就習慣了姬冰雁說話的方式,小七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站在殘損的石階前,看著眾人,繼續道:“一路走來,我又聽說了一些彆的事。據說這世上有一種花,盛開時嬌豔無比,殷紅似血,名為罌粟,尋常人家裡是見不到它的,因為它隻盛開在漫漫黃沙之中的綠洲上,被一個武功高強的女人牢牢掌握著,用來做一些……會讓彆人很痛苦的事。”
楚留香一點紅四人哪個都是見多識廣的,罌粟這個名字自然不陌生,對於它的危害,心裡也是一清二楚。
石觀音的傳聞在江湖上隨便找個人都能說上幾句,那些突然失蹤的名門俠士,後起之秀,不是沒有人猜過他們的去處,隻是石觀音實在是太可怖,光是這個名字亮出來,就足以讓九成以上的人心生膽怯,更彆提方麵跟她對上。
沒有幾個人願意為了一群不知生死的人,就將自己的命也搭上,更可悲的是,即便搭上了,恐怕也無濟於事。
一點紅不如姬冰雁這樣,常年在西北待著,對那一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些了解,也不像胡鐵花和楚留香一樣交友廣闊,朋友遍天下,消息靈通。他對石觀音隻知道些大致情況,更多也是來自江湖傳言,若不是這次突然遇上,他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對她多關注一分。
聽完小七的話,他才恍然說道:“你是說,石觀音用罌粟控製著她捉去的那些人,命令他們為她做事?”
“或許,還不止。”姬冰雁緊緊皺起眉頭,似是想起什麼厭惡的事,神色一片冰冷,道,“我在蘭州時,曾聽過往的客商提起過,石觀音會將那些不肯屈從於她的美男子廢掉,然後給他們喂下從罌粟中提煉的毒藥,毀去他們的神智,讓他們變成一個個隻會搖尾乞憐的狗,從此人不人鬼不鬼的,一輩子隻能靠她活著。”
楚留香和胡鐵花聽得直皺眉,他們都是行事坦蕩的大俠,有著江湖中難得的懲強扶弱悲天憫人的善心,聽聞這樣下作惡毒之事,心裡瞬間便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為武林除去這個魔頭。
如一點紅這樣隻認錢不認人的劊子手,也十分不恥這樣的做法。
他雖是見不得光的殺手,但所做的一切事都是出自命令,或者交易。
他從未仗著一身武藝恃強淩弱,不會使出這樣下三濫的手段,更沒有奴役他人隻為取樂的愛好。
突然想到了什麼,楚留香接著道:“石觀音既然能用罌粟控製男人,就一定會用罌粟控製那些不太聽話的手下,這樣想來,被她擄去的人定然不少。”
“所以,我總是在想一個問題。”雪膚白發的女子緩緩走至他們麵前,幽幽歎道,“一個人有什麼權利決定彆人的生死,毀去他人的人生軌跡,就因為她的功夫比彆人強一點嗎?那麼現在,我比石觀音要強一點,是不是我也可以這樣做,將那些她用在旁人身上的手段,儘數用在她身上,隻是因為我比她強,所以我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我明白了。”楚留香看著她緩緩微笑,清澈的眸子閃閃發亮,話語溫柔得像三月春風,“就聽你的,這兩天我們就動身北上,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小七看著不再反對的眾人,唇角綻出一抹清雅的淡笑。
她飽含期待地看了眼楚留香和一點紅,忍不住想到,從福建到沙漠,一路上有這麼長的時間相處,怎麼也該能完成一個任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