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的馬車內,氣氛有些詭異。
小七坐在一點紅旁邊,將活血化瘀的藥膏在掌心揉化,一點點抹在他那張青腫的豬頭臉上。
手指輕輕抹在嘴角處,明顯感覺到手下的肌膚有陣明顯的抽搐,她驚得急忙收回手,不安地小聲問道:“對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沒有。”一點紅硬邦邦拋下兩個字,或許覺得語氣有些冷硬,便又補充了句,“這個力度剛好。”
她放下心來,將手上的力道放得更輕,沾了藥膏在一點紅臉上的淤青處輕輕打轉,比羽毛還柔軟的輕盈氣息吹拂在一點紅耳邊,安慰他道:“還請稍作忍耐,馬上就結束了。”
一點紅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眼睛看向對麵坐成一排死死盯著他的三人。
看著他們臉上或鬱悶或咬牙切齒或冷笑不恥的神情,一點紅突然輕輕勾了勾唇,眉毛向上挑起幾分,成功得到幾枚怒目而視的眼神。
失策了,便宜這小子了!
三人心中齊齊閃過同一個念頭。
藥膏裡含著油脂油脂,塗在一點紅那張本就青腫不堪的臉上,亂七八糟的還泛著油光,更被襯得慘不忍睹,輪廓分明的俊臉完全沒有昔日半分神采。
小七有些心痛得看著被毀容的大帥哥,眸子看向抱臂沉思的楚留香,幽幽歎道:“楚公子下手也太狠了。”
聞言,楚留香本就低落的心情更鬱悶了幾分。
本來隻是正常的切磋,他也沒想著照著對方的臉上去,誰知道一點紅會突然撤了所有招架,他來不及收手,硬生生一拳砸在對方臉上。
他幽怨地看向一點紅,眼裡清晰地傳達出心中所想。
紅兄,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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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走了兩個多月,他們終於走到西北的地界上。
進入沙漠後,姬冰雁將馬車換成了駱駝,每一頭上麵都掛了十幾個裝滿水的羊皮水囊,以及食物若乾。
這裡晝夜溫差極大,氣候多變,漫天的黃沙被狂風高高卷起,隔著單薄的衣裳撲打在身上,竟會感到一絲疼痛。
在這樣的環境裡趕路,無論如何都不是件舒服的事。
在炙熱的幾乎能將鞋底融化的太陽底下,小七發掘了冰元素的新用法。
每隔一段時間,她就要用凝結出的霜雪給所有人從頭到腳來個冷水澡,既能消火降溫,還能順便做清潔,一舉兩得。
因此,一路走來,幾人絲毫不顯憔悴,依舊是容光煥發的模樣。
隻是夜裡就有些難熬了。
白日還熱得恨不得讓他們拋去所有形象在太陽下裸奔,此刻,驟變的氣溫讓他們控製不住地打著寒顫,即使身上裹著大氅,刺骨的寒風依舊能夠穿過厚實的外衣,將他們的體溫一點點帶走。
在這種時候,依舊身姿筆挺,神色平靜地站在駱駝旁的佳人,就顯得十分另類。
月光靜靜流淌在她雪白的發絲上,文雅清麗的麵龐在月輝的籠罩下,看起來多了些聖潔而空靈的美。
楚留香搓了搓手臂,擔憂地看著她沒有係上扣子隻是搭在肩上的白色狐裘,輕聲道:“神裡姑娘,若是冷的話,就把帽子戴上吧。”
小七笑了笑:“楚公子彆擔心,我不覺得冷。”
這具馬甲又不是真正的人類,隻是遊戲公司創造出來的虛擬的建模。
她可以正常感知冷熱,但都有一個限定的臨界點,超過這個數值,零下十度還是零下五十度對她來說沒有區彆。
夜晚的氣候她能感覺到一點冷,但有了姬冰雁送的這件狐裘,便不存在任何問題。
正在此時,驟風襲來,這一片沙丘上又起了風暴。
氣溫比方才降得還厲害,足以滴水成冰。
姬冰雁的神色十分凝重,他看著遠處越來越粗壯越來越迫近的龍卷風,眼神裡透著冷厲和擔憂:“必須趕快找個避風的地方。”
但是目之所及處都是一望無際的大沙漠,避風的地方哪裡是那麼好找的。
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有幾隻駱駝,所有的食水還要靠駱駝運載,根本沒法扔下它們不管自行逃離,前進的速度被大大牽製。
龍卷風越來越近,眼看無法躲過,經驗豐富的姬冰雁當機立斷道:“將駱駝上的所有食物和水袋都解下來藏在身下。”
看著忙忙碌碌的幾人,小七心裡突生一絲後悔,她不禁想到,隻是為了開新地圖試探觸發任務這種不確定的可能性,就將幾人拖入這樣的險境之中,自己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要是他們因此而遇上什麼危險......不論如何,她都會竭儘全力,保證這裡所有人的安全。
剛將駱駝上的食物和水袋解下來就地埋好,龍卷風已近在咫尺。
在這樣極端的天氣下,個人的力量再大,輕功再卓絕,武功再高,也不過是大自然下一隻掙紮的小螞蟻。
楚留香,胡鐵花和姬冰雁第一時間向她看來,腳下不約而同往前邁了一步,看神情似乎要上前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