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觀音向來不是個多有耐心的人,恨得發狂的仇人在自己眼前蹦躂,她卻還能一連數天裝作若無其事的平靜對待,小七隻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上次霧切的那一刺,對她造成的傷太重了,這才不得不隱忍至今,暗中蟄伏。
她能等下去,小七卻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她決定主動出擊,給石觀音一點刺激。
叫來楚留香幾人,她憂心忡忡地說道:“龜茲王妃有古怪,我能在她身上感受到霧切的氣息,按理來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霧切的氣息?”眾人神色疑惑,麵麵相覷。
楚留香問道:“難道你和龜茲王妃曾經有過爭執?你的刀曾經刺傷過她?”
“沒有,我和王妃初次相識,怎會有爭執。”她一一看過幾人的眼睛,緩緩道:“自我離開稻妻,手中的刀隻飲過一人的血,那就是石觀音。”
嚴格來說,這話也沒錯,水母陰姬和無花不算,打他們用的更多的是冰元素力,霧切並沒有見血。
胡鐵花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的意思是說,龜茲王妃是石觀音假扮的?”
“我隻是這麼猜測,還不能肯定。”小七皺眉搖頭,眼神溫柔寧靜如常,卻透著不容忽視的堅毅果敢,冷靜而從容,道,“霧切是神裡家流傳數代的寶刀,上麵鐫刻著神裡家獨有的代代相傳的印記,隻要被它刺中的人,身上都會帶著這種印記,我不會認錯的。”
眾人心中驚訝,什麼樣的功法能在刀上附著數代而不散?即便是當世最強的兩人,水母陰姬和薛衣人,也不見得能做到。
不過想想稻妻本就是域外海島,又是被雷霆驟雨包圍的神秘國度,神裡大小姐都有憑空化冰的本事,那裡的人會點稀奇古怪的東西,好像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一點紅摩挲著長劍,冷聲道:“是與不是,一試便知。”
姬冰雁跟著道:“王營內守衛鬆懈,要是晚上去王妃寢宮打探一番,不是什麼難事。”
“我去。”一點紅立即道,“這種事我比較擅長,我會想辦法逼她出手。”
小七聽得嚇一跳,她怎麼可能讓一點紅去送死。
石觀音就算受傷了,不複往日的狀態,也不是一點紅這種級彆的可以挑戰的,十個他加起來都彆想碰到人家一根手指頭。
她對著一點紅輕輕微笑:“我自有辦法,不必這麼麻煩。”
楚留香好奇問道:“什麼辦法?”
佳人抿唇微笑,避而不答:“到時便知。”
其實她沒什麼試探的辦法,而且也根本用不著試探,隻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給石觀音悄悄來一下,當場激怒她,或者讓她變臉,不就可以了。
龜茲王是個熱情好客的國王,最喜歡做的便是宴請中原和西域的江湖高手,趁機招攬些到自己麾下,給自己辦事。
原本決定要啟程離開的這天,最大的那個帳賬內又在設宴,小七和幾人對視一眼,各自交換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緩步踏入其中。
聽到幾人要走,龜茲王萬分惋惜,他一再挽留,甚至用高官重寶許以誘惑,隻為這幾個聲名顯赫的大俠留在龜茲為他所用。
可惜不論是富甲一方的姬冰雁,還是常年窮得兜裡沒幾文錢的胡鐵花,亦或是拿錢辦事的一點紅,都不是能安分地守在一個地方的人,楚留香這樣的遊俠就更不必說了。
買賣不成仁義在,雖然可惜,龜茲王還是招呼眾人吃好喝好,又命侍女端來美酒佳肴精心伺候,隻為結個善緣。
石觀音坐在龜茲王身側,精致華麗的珠串讓她的麵容顯得有些模糊,也更添了幾分神秘而魅惑的美。
小七收回看向她的視線,雙眼輕闔,係於腰間,長發掩映之下的神之眼亮起靜謐的微光。
鋪著華麗錦布的桌案之下,冰霜正在凝結,起先隻有朦朧的帶著寒意的霧氣,轉眼間就變成了堅不可摧的冰刃。
與她坐的最近的楚留香和一點紅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溫度的變化,這份刺骨的冰涼正是來自腳下。
二人不動聲色地向下看了眼,不意外地看到腳下的地磚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而那冰似乎有自己的意識一般,竟朝著王座的方位輕輕的湧去。
他們斂去眼中的驚訝,看了眼狀似閉目養神的佳人,又看了眼王座之上依舊在盈盈淺笑,眼裡卻不知不覺布滿殺機的龜茲王妃,心裡竟有些期待接下來要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