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摘下薛寶寶的麵罩,笑著說道:“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沒有被迷倒?”
薛寶寶笑嘻嘻的看著她,臉上的神情無辜又委屈:“姐姐,人家想你了,過來找你玩兒,你為什麼要把我凍起來呀?好冷好冷,好冷啊姐姐,你快放開我。”
他穿著夜行衣,頭罩下的頭發卻像黃口小兒那樣紮成兩簇,上麵還綁著五彩的絲線,看起來分外滑稽。
一個臉上有著褶子,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張嘴閉嘴叫姐姐,小七被惡心得瞬間門連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聽到聲響的隔壁兩人飛快跑過來,一進房門,就看到了自脖子以下被凍成冰雕的薛寶寶。
楚留香費解地看著他,問道:“二莊主,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薛寶寶又開始了拿手的把戲,開始哭著撒潑耍賴:“漂亮姐姐欺負我,你們也欺負我,你們全都是壞人!我要去告訴大哥,讓他把你們都打一頓。”
即便證據確鑿,深更半夜穿著夜行衣,手裡還拿著彆人的刀被抓了個現行,薛寶寶還能抵死不承認,這心理素質,讓小七歎為觀止。
她搖了搖頭,不再去管薛寶寶,轉而對楚留香說道:“楚公子,還是叫薛莊主前來一起處理吧,這事必須要讓他知道。”
楚留香沉著臉看了薛寶寶一眼,又對二人說道:“當心,我去去就回。”
她讓一點紅點了薛寶寶的穴道,讓他再說不出半句話。在楚留香和薛衣人沒有到來之前,他的那些裝瘋賣傻的聒噪之語,聽了沒有任何意義。
“你怎麼樣,有沒有事?”一點紅關切地看著她。
小七搖了搖頭,笑道:“彆擔心,他的迷煙對我不起作用。”
她看著薛寶寶那張臉,突然道:“你再好好看看,還有沒有熟悉的感覺。”
此話一出,她如願看到薛寶寶的眼神猛的變得淩厲,尤其在一點紅靠近的時候,眼中的森寒之氣更是尤為明顯。
“有時有,有時沒有……”一點紅皺眉看著他,臉上露出沉思,疑惑又不確定地說道,“我可以很肯定之前沒有見過他,但與他在一起,又像認識多年似的。”
這麼說來,薛寶寶在殺手組織的時候估計都是戴的麵具,或者從不露麵那種,整個組織可能都沒有一個人見過他的真麵目的。
楚留香和薛衣人來得很快,在過來的路上,薛衣人已經聽楚留香說了下事情的大致經過。
起初他是不敢相信的,甚至憤怒於楚留香編造出這種謊話來騙他,然而看到明明已經癡傻得跟小孩子沒什麼兩樣的弟弟,穿著夜行衣,手裡拿著那柄被江湖傳得神乎其神的寶刀,深更半夜出現在客人的房間門裡,他再也無法維持一貫的優雅從容。
“笑人,你這是在做什麼?!”薛衣人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為什麼你會穿成這個樣子,還這麼晚了出現在神裡姑娘房裡?”
薛寶寶被點了穴道無法開口,一點紅上前在他肩頭又點了幾下,下一秒,尖利刺耳的哭叫聲再次響起:“大哥,我來找漂亮姐姐玩,漂亮姐姐不僅不理我,她還欺負我,凍著我不讓我走,你快幫我打她一頓幫我報仇!”
這樣人贓俱獲的場景,即便薛衣人再怎麼給弟弟找借口,也沒辦法解釋他半夜穿夜行衣這件鬼祟的事。
他看向靜立在一旁的白發女子,麵帶憂色地問道:“神裡姑娘,這到底怎麼回事?”
“薛莊主,在見到您之前,我在山莊入口處見到了二莊主,當著他的麵,我曾撒了一個謊。”看著麵沉似水的薛衣人,她伸出手指,緩緩撫上被一同凍在堅冰之中的紫色長刀,道,“我告訴二莊主,此刀乃我神裡家族世代相傳的寶物,刀中有一個秘密,若是能參透這個秘密,肉身成聖,破碎虛空,皆不在話下,我說這句話時,身邊除了我的兩位好友,就隻有一個侍從,還有二莊主本人在場,除此之外再無一人知曉這個謊言。”
薛寶寶神情頓時一變,瘋瘋癲癲的眼中露出深深的不可置信,以及被騙的滔天憤怒。
一直留神著他的薛衣人,哪裡還看不出他的異常,隻覺一顆心墜入無底深淵。
他明明沒有瘋,這麼多年來卻一直裝傻充愣,隻為用瘋癲的外表,掩飾他某些不能對自己講的行徑。
薛衣人心中悲苦,神情沉痛:“為什麼要騙我?你知道這麼多年來,每當我一想起,你的瘋魔全是我逼你練功所致,我有多愧疚自責?”
薛寶寶咧著嘴角笑著道:“大哥,你在說什麼呀,你不是我的哥哥嗎,我被壞女人凍住了動不了,你快幫幫我,讓我出去啊。”
就在此時,楚留香拿出數塊形製相似的銅牌,還有一本賬冊,微微笑道:“或許,二莊主認得這幾樣東西?這些都是剛剛楚某在你房中翻出來的,還有這本賬冊上,記的都是近幾年死於暗殺的朝廷官員和江湖中人,二莊主對此又作何解釋?”
小七感歎與楚留香的機警,在找薛衣人之前,竟連這麼重要的證物都找來了。
薛寶寶臉上徹底沒了笑容,他陰著臉死死盯著楚留香,不大的雙眼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光,竟似要擇人而噬般。
“這是......?!”一點紅不敢置信地看著楚留香手中的銅牌,又看了看薛寶寶,失聲驚道,“這是組織裡上下級之間門用來聯絡的令牌,你怎麼會有?!”
楚留香翻著賬冊,眼中寒芒閃爍:“答案很明顯,因為他也是殺手組織裡的人。但這樣的賬本,絕非普通成員能擁有的,就連紅兄這樣的核心成員都沒有,所以,二莊主在組織裡的地位,一定還在紅兄之上。”
小七笑著補充:“或許,他就是一手創辦了殺手組織的首領呢。”
一點紅再去看他的時候,腦海裡已經代入了曾經相識的那些身形和麵孔,他一一排除,最後隻剩下一人。
“你是......首領?”
雖是疑問的話,語氣確實肯定的。
很快,他又確認地又說了句:“你是首領。”
薛衣人似是受了什麼重大的打擊,筆挺如鬆的身姿都有了幾分委頓,隱在廣袖下的手臂開始顫抖,眼中由一開始的不敢置信,再到如今的痛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