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當然不可能拒絕二人要住在這裡的要求,能多些時間和宋缺相處,他心裡也樂意得很。
至於畢玄,他除了是世人皆知的武尊以外,還是東突厥的大將軍,將這樣一個危險分子放在自己的地盤上,好過讓他回去沒事了帶兵四處征戰得好。
兩人被安排在了隔壁的院落,服役一結束,各種應有的待遇立馬提上來,光伺候的侍女就有五六個。
本想趁著這個機會拉近一些關係,然後再互相討教一下,誰知這女子實在是太難說話,見了他們兩人根本沒幾句話,他們唯一能學習的時間,就是在晨間修煉時,看著她在院內揮舞銀槍。
力量體係天差地彆,但招式卻可以借鑒,申鶴的槍法傳自數位仙人,精妙絕倫,又不失飄逸靈動,寒冰覆蓋的長.槍在她手中,如一道雪亮的白虹,每個劈砍挑刺,都在空中留下淺淺的冰霜痕跡,即便隔著很遠,都能感受到那份刺骨的寒氣。
宋缺和畢玄看得眼睛都不眨,雙目越來越熾熱明亮,邊看邊在心中模擬。
事實上,這種做法在江湖上向來是禁忌,他人在練武的時候,應當自覺回避,但……
麵對這樣的誘惑,又有幾人能像君子一般遵守,更遑論主人知道他們的行為,卻從來沒製止過,宋缺在心中猶豫掙紮過後,隻能自欺欺人的當做自己的偷看行為是被允許的。
他想過為什麼對方會允許他們在一旁觀看,大概是因為,不管學去多少,都不可能打得過她,所以有沒有人偷學都無所謂吧……
想到這種可能,宋缺心中更鬱卒了。
至於畢玄,他根本沒有這種心靈上的煎熬,隻恨不得小七一天十二個時辰一直耍槍給他看,好讓他看看能不能多領悟到些。
這日,她靜坐結束後,迎風站在屋簷上,獨自享受著黃昏的一刻。
她雖然依舊不喜歡與他人走得太近,也不喜歡過多融入於其他人的生活,卻喜歡上了觀察人間百態,萬家煙火。
她想起留雲借風真君說過的,修行並不隻在崇山峻嶺之中,也不隻在層層白雲之上,更在每一個點著燈的巷口,燃著炊煙的茅屋,香氣四溢的飯桌上。
或許,觀察也是她修行的一部分。
腳下的院落內響起兩道不同的聲音,她隨意向下看了幾眼,出聲道:“剛才那一招錯了,刀揮出去時不應大開大合,力道應當再收斂五分,與上下之間的動作銜接會更流暢一些。”
她一眼就認出,宋缺正在琢磨的這套刀法,裡麵含了踏晨攝鬥槍法的影子,並且還不少,甚至可以說,他就是在她那套槍法的基礎上加以改變,再融合進自己的東西,創造一套全新的武學絕技。
小七不介意他這種行為,反倒有些期待,想看看等他這一套新的刀法大成時,到底會是什麼模樣。
宋缺正在跳躍的身影一滯,他輕輕喘了口粗氣,抹去額上的汗水,雙目一瞬不瞬地望著屋簷上飄渺的身影,俊朗堅毅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多謝姑娘指點。”
給宋缺說出他動作中的問題,畢玄見狀,也問了她一個問題,小七也沒有區彆對待,同樣解答了。
而且由於畢玄的武器是長矛,跟槍一樣都是長柄武器,她在這方麵的心得更多一些,給畢玄的指點甚至還更詳細些。
李世民知道二人每天早上會旁觀她練槍的事,他曾擔憂地問道,畢玄作為大草原的無冕之王,本就對中原大地虎視眈眈,若是他的武藝在精進些,會不會反而助長了他的野心?
小七完全不在乎這些,這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再說了,宋缺不也在旁邊看嗎,中原有那麼多高手,還擋不下一個畢玄?
個人的力量再強悍,麵對千軍萬馬,也隻能徒然無策,畢玄總不至於單槍匹馬一個人把中原一窩端了。
剛跟二人說完話,她突然看到兩抹熟悉的身影飛快地在人群中逃竄,跑來的方向正是行宮這裡。
她定睛一瞧,那兩人不是寇仲和徐子陵?
他們剛得了財寶,還不趕緊悄悄返回,反倒大搖大擺走在街上,就不怕遇到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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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長安出來,將楊公寶庫裡得到的大筆財富秘密轉移後,寇仲和徐子陵經過數次喬裝改辦,不引人注意地往東邊走去。
跟著他們的人不少,想要找他們的人也不少,楊公寶庫的秘密一暴露,他們就引來了天下人的目光,幸運的是,裡麵的東西儘歸他們二人所有。
天下人隻知道邪帝舍利被石之軒拿走了,卻不知道邪帝舍利裡的精華,已經被他們兄弟二人吸收了,石之軒拿走的,隻是一個有安撫心神之用的空殼。
還不等他們將邪帝舍利裡吸收到的功力全部消化,身後便已追了一波又一波的敵人,追著的人裡有各門各派的武林人士,也有各地豪強大族派來的人。
他們現在還隻是一個小地方的頭頭,遠不是日後名震天下能與李唐分庭抗禮的一方霸主,武功也不算太好,應對著沒完沒了的追擊,實在是有些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