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1 / 2)

宋缺一醒來,就被告知要修補屋子。

他看著蹲在自己麵前,嘴唇一張一合說話的李世民,最先感受到的是身上和臉上的疼痛,以及被打得發暈的腦袋。

從地上坐起,他皺眉看著堆在身邊小山一樣的各種材料,以及不遠處被自己那一刀毀得七零八落的屋子,腦海中第一時間就回憶起昏過去之前的場景。

戰敗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讓他萬萬想不到的是,自己竟會以這樣一種屈辱的方式,被按在地上暴打一頓,這完全不是高手之間比武應有的風範。

他沉著臉看了看四周,眼中暗藏怒氣:“修屋子?此等小事,我賠她一座大宅子不就行了?”

李世民乾巴巴一笑:“這個……申鶴姑娘應該不會同意。”

看著宋缺那張無比腫脹滑稽的臉,李世民微微側過眼。

真的不忍直視。

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動一下,他微笑著說道:“宋閥主,稍後會有侍女前來給您安排住宿,您身上還有傷,應當多加休息,晚輩就不打擾了。”

說了兩句話,李世民趕緊撤,主要是他對著那張臉,真的很難不帶任何情緒的心平氣和地正常交流。

待他走後,宋缺冷哼一聲,稍加整理著裝,就向著庭院外走去。

畢玄老神在在地打量著他,悠然道了句:“宋閥主慢走。”

宋缺回過頭擰眉看他:“畢兄留在這裡,是想繼續跟申姑娘請教?”

畢玄似笑非笑遞了個眼神,拿著花鋤在田裡雙模作樣刨了兩下,臉上盈滿興味:“不,本尊隻是突然厭倦了打打殺殺爭來爭去的日子,若是能放下一切紛擾,在此做個小小花農,也未嘗不可。”

宋缺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就像在看一個失心瘋的病人。

東突厥的大將軍跑李閥的地盤上乾農活,是個人聽了都會覺得這人定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

不過對方是走是留,跟他也沒有關係。

宋缺淡聲回了句:“畢兄好興致。”

緊接著,畢玄就看見宋缺將自己乾過的事情全部重複了一遍,包括從正門離開,從牆上從屋簷上飛出去,跟著侍女往外走等等,每次都原模原樣的又回到了庭院內。

畢玄土也不刨了,鋤頭一撂,看好戲一樣盯著宋缺的身影,視線跟著來回轉,看著他用手觸摸那道看不見的空氣牆,忍不住開口問道:“宋兄,可發現什麼?”

宋缺神情嚴肅:“困住我們的應該是某種陣法,若是能破解此陣,或許可順利離開。”

畢玄揚眉:“這麼說,宋兄心裡有些眉目了?”

“暫時還沒有。”宋缺誠實搖頭,隨即又道,“但世間的原理總是共通的,所謂一力降十會,不論是怎樣巧妙的機關陣法,在絕對強橫的力量麵前,也無計可施。”

說著,他揚臂高舉長刀,目光堅定地看著將他阻在這處庭院內的無形之物。

天刀八訣刀法是宋缺自創的武學絕技,施展時如天仙乘風,精妙絕倫,這是在無數實戰中千錘百煉出來的刀法,被譽為天下不敗之刀,宋缺也因此得了天刀的美譽。

每訣十刀,共八十刀,越往後威力越大。

宋缺起手就是第七刀,縱橫刀氣似雷霆萬鈞,呈勢不可擋之勢向前砍去。

下一瞬,他連人帶刀被重重彈回去,狠狠摔在庭院內,落進池子裡,順帶砸壞了幾株開得正好的芙蕖。

剛才有多瀟灑,現在就有多狼狽。

畢玄的笑聲再一次響起,起起伏伏連綿不絕,大嗓門敞亮得有些過分。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當自己倒黴時,如果有一個比自己還倒黴的,心態瞬間就平衡了,也不會覺得自己遭遇的那點事兒有多嚴重了。

通俗來講,就叫幸災樂禍。

宋缺渾身濕漉漉地從池子裡爬上來,單薄的布衫被水打濕緊巴巴貼在身上,精壯強健的體魄顯露無疑。

他盤膝打坐,將翻湧的氣血一一撫平,順帶著運功將臉上的腫脹也治了一番。

一個時辰後,他再次睜開眼,身上基本都是皮肉傷,連骨頭都沒斷一根,傷得最重的反倒是臉,可見那人下手時專挑臉來打。

這點小傷,如果不是實在有礙觀瞻,任何一個江湖人都不會把它放在心上。

思索了片刻當下的困境,他抬眼看向不遠處百無聊賴的畢玄,道:“畢兄是為何留在這裡?”

畢玄這會趁著人不在,光明正大地偷懶,田裡昨天是什麼樣,今天就還是什麼樣,完全沒把此間主人說過的話當回事。

他看著還沒完全搞清狀況的同僚,笑著道:“你是為什麼,我就是為什麼。”

宋缺看著他腳邊的花鋤,以及院子裡這一堆修補屋子的材料,眉頭擰得越來越緊。

兩人的腦回路是一樣的,同樣的,他也不信自己被強製留在這裡,隻是因為砸壞了一間屋子。

這裡不過就是處普通的行宮,雖說裝飾豪華貴重了些,對宋缺這種世家大族出身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何況他也不是賠不起。

已經說過願意十倍百倍的賠償,為何還是不同意,執意要將他困在此處,難道真的隻是為了折辱於他,做這種下人做的活計?

想了想,他又問道:“她可有說過,什麼時候放我們離開?”

畢玄看著他微笑,那笑怎麼看怎麼有些不懷好意:“我把這些花種活就可以走,至於你麼,需要把屋子全部修補好,眼下恐怕還得再加個水池。”

修屋子?宋缺皺眉看著那片殘垣斷壁,他從小錦衣玉食,地位尊崇,何曾乾過這種活。

他哪裡會修屋子,隻會拆屋子。

神色不定地看著地上那些青磚黃土,眼中散出森森冷意,手指輕輕撫上破裂的唇角,感受著被觸碰到的地方傳來刺痛,宋缺的麵色不由更沉。

畢玄看著他那副樣子,就知道還是不死心,又在盤算著怎麼脫身。

試吧,儘管試,自己什麼招沒用過,再過上兩天,他就認清現實,乖乖地拿起工具乾活了。

不乾還能怎樣,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難道真要為了這種事去跟對方硬磕以致送了性命?

兩人各想各的事,沉默良久,宋缺突然說到:“畢兄,若是你我二人聯手……”

畢玄眼中精光一閃,唇角微勾:“可以一試。”

二人都是天底下武功最拔尖的那一群,合力之下的威力到底有多大,誰也不敢想,因為此前也從來沒有兩位同等重量的高手這樣乾過。

即便聯手可能依然打不過那個恐怖的女人,不過卻可以試著找找陣法的破綻和薄弱之處。

二人暫時摒棄了心防,合力對著空氣牆的每一寸挨個打過去,試圖找到破陣的點。

“你們在做什麼?”

清冷淡漠的嗓音如響雷般落在二人耳邊,宋缺和畢玄心頭同時一震,不約而同回身望去,高高翹起的屋簷上,立著一個謫仙般的身影。

她是什麼時候來的,他們竟半點也沒發覺!

宋缺和畢玄隱晦地對視一眼,心頭驚駭,神情間多了幾分凝重。

隻是一眼,他們便同時下定了決心。

“隻是對這處封印有些好奇,隨便看看。”宋缺道。

小七站在院內,冷冷看了一眼二人,再看看原封不動的殘局,提步往屋子裡走去。

這間屋子再也不能住人了,她需要換一間,不過還是在這個院子裡,因為整個行宮,這個院子內的景色是最宜人,也是最讓她喜歡的。行宮很大,光這一處院子,就有七八間屋子,她隨便換哪一間都行。

繞過滿地的青磚碎屑,她走到桌旁看了看,看到自己要找的東西正壓在斷裂的橫梁之下。

緊跟隨後的宋缺和畢玄二人,看著她盯著那本露出一角藍色封麵的書,手中暗自蓄力,麵上卻微笑著道:“申鶴姑娘是想取那本書?我和宋兄合力,將橫梁抬起來一些,你可以趁機取出來。”

小七掃了他倆一眼:“不用。”

還沒等畢玄想明白是怎麼個不用法,就見那個清瘦而不失嫵媚的身影彎下腰,素白的手掌探出,手指放在橫梁之下,單手將重達數百斤的實木輕輕鬆鬆拖起。

宋缺:“……”

畢玄:“……”

他們臉上一片木然,兩雙同樣深邃霸道自信的眼中,露出微不可查的呆滯和茫然。

緊接著,他能看到她抱著橫梁扔到屋外,從被壓著的地方又取走了幾樣東西,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沒有多看二人幾眼。

良久,畢玄的腳先動了。

他若無其事地向花田走去,口中念念有詞:“侍弄花草是風雅之事,本尊向來身居高位,倒不曾親手做過這些,眼下有機會,正好可親身體驗一番。”

宋缺跟著他走出去,神情認真地盯著那堆材料研究,像是在學習什麼高明的武學秘籍一樣。

等到小七再次出門,已經是第二天了。

有了前一晚的巨力震懾,原本還心裡藏著各種念頭的二人,總算認命的認真乾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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