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是件苦差事,哪怕這些人都是身負功夫的俠士,這份苦也沒少到哪兒去。
越往北走,天氣明顯越來越冷,朔風逐漸凜冽,不少人又加了層衣服。
夜裡,隊伍停下整修,原地過夜,天亮了再繼續前行。
小七坐在一處火堆旁烤著火,不遠處,所有人都在忙碌著紮帳篷。
她托著下巴淡淡笑著看過去,月亮的清輝灑下,跳動的火苗照在臉上,讓那張本就美得不像真人的臉,添了幾分水一樣的柔情與溫和。
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看著她這邊,尤其是那些年紀尚輕心性不定的,看得更是連氣都忘了喘。
兩個各抱了一堆東西的青年迎麵走來撞在一起,手裡的工具嘩啦啦灑了一地。
小隊長給二人腦袋上分彆一巴掌,罵罵咧咧低聲吼道:“看什麼看,有那麼好看嗎?還不趕緊乾活去!”
其中一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傻了,依舊神情呆滯地看著她這邊,肯定地點了下頭,怔怔道:“好看。”
另一人摸著腦袋不滿地抱怨:“老大,你不也在看嗎,憑什麼打我們呀。”
小隊長氣急敗壞地往兩人屁股上各踹一腳,罵道:“少放屁,快去乾活!”
小七噗嗤笑了一聲,聽著她的笑聲,方才還氣勢洶洶的男人,一瞬間從頭頂到腳底板似乎都在冒煙,臉頰漲得通紅,走路都有些順拐。
旁邊坐下一人,正是追命。
他唉聲歎氣道:“你往這裡一坐,所有人都隻顧著看你去了,不知道這帳篷什麼時候才能紮好。”
她彎了彎眼睛:“這可不怪我。”
追命哈哈一笑:“當然不怪你,都怪這些□□熏心的臭男人,看見個漂亮姑娘就走不動路。”
小七轉過頭去,視線在他臉上慢悠悠轉了一圈,沒有說話,隻在唇畔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
追命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怎麼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不過他向來厚臉皮,這點洋相他全當討美人歡心的小把戲了,根本不會記在心上。
他清了清嗓子,放緩了聲音,道:“大約還有十天的路程,走出這片地界,有個鎮子可以補給,到時候我再去給你買些零嘴啥的。趕路無聊的時候,你吃點東西打發時間也成。”
小七笑著說了聲好。
沒過多久,營地上就紮滿了帳篷,另有負責後勤的開始燒火做飯。
食物都是帶的易保存的乾糧稻米肉乾一類,鍋裡盛上水,煮沸了後,將硬得能當凶器的餅子和肉乾掰碎了扔進去,再放點簡單的調料,或者不放,就是一頓十分不錯的飯了。
有時候沒有找到水源,就隻能啃乾餅子,一口下去,口腔都能被刺破。
吃光了帶的點心和零食後,小七也跟著部隊吃同樣的東西,不過每次呈給她的,總是比彆人的更精致豐盛一些。
她盯著火光發呆,決定跟著來前線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想太多,也不覺得自己能發揮出什麼作用,隻是想著不能離開無情他們幾個。
即便她手持神之眼,又有血脈的加成,在金遼二國的鐵蹄麵前,又能又多少用處。
這仗不好打。
不止她這麼想,所有人都這麼想的。
軍隊的操練需要時間才能看出來,以現在宋軍的狀態,就是換了領頭的,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改頭換麵。
正想著這些事,麵前又站了個人影。
無情端了個小碗,裡麵盛著煮得粘稠的肉粥遞給她,輕聲道:“鐵手在小灶上給你做的,我嘗了下,沒什麼奇怪的味道。”
小七一下的笑開,邊伸手接過邊說道:“二爺聽見你對他的廚藝這麼沒有信心,還不知要多傷心。”
無情彎了彎嘴角,一撩下擺在她一旁坐下,淡淡說道:“他知道了,我當著他的麵質疑過,問他這東西可能下咽。”
小七好奇眨眨眼:“二爺怎麼回你?”
無情道:“他沒有說話,隻是當著我的麵喝了一勺。”
“這比一百句自證都有用。”她肯定地點頭。
正說話間,突然傳來探子的回報,說是抓到了一個身份不明,行跡鬼祟的人,懷疑是敵國的探子。
小七慢慢用勺子攪動著肉粥,試圖讓它變涼一些再喝。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青年,溫聲說道:“既然有事,你先去忙吧。”
無情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小七微微一笑,重新低下頭去,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邊正要喝,動作突然一頓。
記憶的機關像破了閘的洪水,一瞬間全部湧出來。
力量充盈著四肢百害,她看了看手掌,白皙柔嫩的皮膚下,暗藏著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
她甚至有種莫名的感受,自己似乎是這片天地間最高的存在,一動一念,便可翻雲覆雨,天崩地裂。
終於,她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