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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平穩地到了邊關大營,諸葛正我順利從原來的將領手中接過了軍隊的統率權。
臨陣換帥是大忌,但這個規矩不適用於北宋的軍隊,因為他們已經爛到底了,換了人說不定還能起死回生,不換人就隻能繼續一次又一次地被金兵和遼兵攆著打。
接手了軍營後,諸葛正我沒有忙著調換其他的教練,而是讓蘇夢枕帶著幾萬金風細雨樓的弟子操練。
他們要學的還有很多,怎樣列陣,怎樣衝鋒,怎樣與不同軍種配合進攻,怎樣看每一種旗語等。
這些江湖人或許不會服諸葛正我,但他們對蘇夢枕卻信服得很,隻要是蘇夢枕的要求,他們幾乎個個都能很好地完成。
這樣訓練了一個月後,這隻臨時拉起來的隊伍總算能拿得出手了,而就在此時,遼軍再一次襲來。
這是一場打得比較艱難的仗,戰場上的主力軍是訓練多年的普通士兵,江湖好手們隻在最外圍打打邊鋒,或者撿個漏。
真正打起來,這些原本還拿訓練不當回事的江湖人才明白,原來他們引以為傲的一身功夫,在戰場這個巨大的絞肉機中,完全沒有半點用處,前後左右全是人,無數刀槍向著他砍來,連閃躲都費勁,更彆說殺敵。
尤其是遼兵驍勇善戰,馬上功夫不弱,數萬鐵蹄踏著塵煙和宋兵的屍體,收割著一條又一條性命,這樣的場景,怎能不令人膽寒。意誌沒那麼堅定的,當場就崩潰地再無半點鬥誌。
而諸葛正我那一頭也氣得要死,他在東京城多年修養出的良好涵養,終於在這一刻破功。
他知道宋兵懦弱無能,戰鬥力低下,但親眼看著許多士兵一對上遼國的鐵蹄,下意識地轉身逃跑,心裡就一股止不住的火。
他知道宋兵不能打,但從沒想過,竟會這麼不能打。
艱難地取勝後,諸葛正我沉著臉率兵回營。
隔著主帥營帳幾裡之外的一個帳篷裡,小七正在為冷血療傷。
四大名捕全都下場參戰,蘇夢枕等人也不例外,他們個個殺敵幾十甚至上百,等下來戰場,身上不知是自己還是他人的血,幾乎順著衣擺一滴一滴往下掉。
在這種時候,平日裡衣冠楚楚武功高強的大俠們,也無法保持衣裳的潔淨了。
冷血的臉上沾了不少血和灰,就連眼睫毛上都有一點凝固的血塊。
他後背中了一刀,位置在肩胛骨那裡,破損的布料下,清晰可見因為過度用力而紅腫猙獰的傷口。
她隻是看一眼,便忍不住心裡發酸,歎著氣說道:“我知道你武功高強,可也不該連鎧甲都不穿,你這不是完全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冷血抿了抿唇,頭顱微垂,小聲辯解道:“這點傷……不算什麼,我心裡有數,不會讓自己在這種地方送命的。”
小七有些生氣,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傷口,看著他後背的肌肉瞬間繃緊,沒好氣說道:“既然不算什麼,那我再給你開兩個窟窿,反正對你來說,這點小傷不痛不癢。”
誰想冷血聽了話,反倒莫名其妙的紅了臉。
他的眼睛亮得驚人,鋒利冷酷的薄唇向上彎起淺淺的弧度,臉上的笑容就像日光從烏雲中破開的那一刹。
他看著她,年輕的麵龐顯得熾烈而真誠:“你放心,下次我儘量不會讓自己受傷了。”
小七哼笑一聲,在他腦殼上輕輕敲了下:“你知道就好。”
她剝下他的上衣,看著後背上那道猙獰紅腫的傷口,以及其他無數新新舊舊的傷疤,心裡頓時便有些難受。
她在掌上凝出一團水,輕聲道:“我先給你洗一下傷口。”
冷血臉頰紅紅地低聲嗯了句。
小七用純水一遍遍清洗著傷口中的塵土和汙血,直到露出粉色的肌理才停下手,將治愈的法術用在他的身上。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不僅如此,前胸後背那些舊傷也一並恢複了。
她將打濕的帕子遞過去,柔聲道:“快擦擦臉吧,上麵全是土和血。”
冷血羞澀地背過她去整理儀容,小七見一塊帕子擦兩下就變得臟汙,乾脆引出水流,讓他在水下從頭到腳衝洗一番。
從帳中出去時,他已變得神采奕奕,潔淨颯爽。
看著發梢還在滴水的小師弟,原本準備讓士兵打水清洗的追命,腳下一轉,改變方向,朝著另一處營帳內走去。
用同樣的方式給追命從頭到腳衝洗了一遍,他舒爽地伸展著筋骨,將濕漉漉的外衣搭在肩膀上,五指成爪,將滿頭濕發梳在腦後,笑容滿麵地說道:“心海,你這法術真好用,走到哪兒都不缺水,洗漱也太方便了。”
他愜意地吹著口哨離開,小七盯著他的背影無語半晌。
當她是淋浴器嗎?
沒過多久,無情又走了進來。
他一身白衣沾滿了敵人的鮮血,漆黑長發被凝結的血塊弄得一綹一綹的,臉上還沾了塵土和血跡,形容十分狼狽。
軍營附近有條河,隻是這時候,士兵都擠在那裡,無情怎麼也不可能跟他人共浴。
等著打水燒水又得許久,更何況,他這一身汙穢,不知要多少桶水才能洗乾淨。原本還有一點猶豫,在看到冷血和追命接連濕漉漉的從她帳中出來,無情便沒有任何負擔的跟了過來。
小七引了水給他衝洗,自己坐一旁好笑地看著他,說道:“我是不是該誇一聲,你們的腦瓜子可真靈活,這麼快就想到了法術的其他用法。”
無情在水下搓洗著衣裳,淡淡笑道:“這不是很好嗎,這樣便捷實惠的法術,在許多時候,遠比那些能殺敵的更有用處。”
看著他恢複了潔淨的白衣下,又滲出的一絲血水,小七之前彈了個治愈法術飛過去,笑著說道:“我明明這麼厲害,可千萬彆把我當成輔助類的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