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滅亡的消息傳回東京,舉國上下一片沸騰。
一個月後,邊關大營等來了帶了大批物資的太子殿下趙楷。
對遼的戰爭已經結束,前線沒有什麼危險,趙楷來這裡,顯然是為了在大軍麵前刷一刷存在感,畢竟下發賞賜這種事,在哪都是件討喜的事,屆時他一亮相,說點漂亮的場麵話,再把該發的錢和東西拿出來,士兵們對他的好感肯定飆升。
七月份的天氣,北地已經有幾分酷熱,但比天氣更熱的,是軍營裡如同過年一般熱鬨的氣氛。
趙楷是個沒什麼架子的皇族,將軍們向他敬酒,他個個都給麵子,多多少少喝一點。
小七一個人待在營帳裡,沒有參加慶功宴,因為喝了酒的男人,總是免不了管不住自己那張嘴,為了避免這種雙方都不愉快的情況,她乾脆不露麵了。
慶功宴結束後,趙楷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帶著大隊人馬回了東京,而神侯府和金風細雨樓的人還留在這裡,因為他們還有一項更艱巨的工作要去做,攻打金國。
小七經常看見,主帥營帳內的燭火一亮就是一通宵,諸葛正我和李綱等人眼裡的血絲幾乎就沒下去過,為了製定更為周全詳細的計劃,他們可以說是殫精竭慮。
帳外不知哪來的鳥雀在叫,她被吵的有些睡不著,索性穿了衣,踱步至營帳外透透氣,一眼便看見與自己隔了不遠的一處帳內,燭火至今未熄。
那是無情與鐵手的住處。
這兩人還在東京時,就天天熬夜工作,完全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到了邊關大營更是變本加厲,來了這裡不到一年,無情身上好不容易長出的一點肉,又全掉了回去。
她暗暗歎了口氣,心中無奈,轉身鑽進帳內,從櫃子裡拿了幾個碗,又將原本在爐子上熬著的準備明天喝的小吊梨湯連罐子放進食盒,然後向燈火明亮處走去。
如她所想,無情和鐵手果然又在忙工作,進去時,一人麵前擺著堪輿圖,正小聲交流著什麼。
看見她進來,一人各自怔了怔,隨即,鐵手濃黑的長眉微皺,麵帶擔憂地看著她:“這麼晚還不睡,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小七似笑非笑看著他:“一爺,你也不這麼晚還沒睡,再說,要是較真起來,吃不消的那個人隻會是你們,可不是我。”
鐵手笑著道:“是我說錯話了,一時忘了你不是身體孱弱的普通女子。”
她將食盒放在桌上,給他們一人分彆盛了一碗,推到他們麵前,笑吟吟說道:“來點夜宵怎麼樣?甜滋滋的補品正適合長時間用腦後食用,吃了之後,可以很大程度上緩解疲憊,還能讓心情也保持愉快。”
鐵手又笑:“如此說來,這小小一盅梨湯,不僅能裹腹,還有清心明目,重顯歡顏的神奇功用?”
小七彎了彎眼睛:“到底有沒有,一爺吃過就知道了。”
她看著燭火下的兩人,一年的軍營生涯,使得他們身上多了些不同程度的變化。
那是砍殺過無數敵人後的冷厲,是從屍山血海中磨礪而來的殺伐果決,即便是往日最溫和的鐵手,在他不說話的時候,看著也比往日多了幾分淩人的氣質。
一碗湯不多,也就夠他們墊個肚子,沒幾口就吃完了。
小七看著堪輿圖上密密麻麻的標記點,擰眉問道:“我們這邊……有幾成勝算?”
“成。”無情淡然說道,“金國兵強馬壯,全民皆兵,上至王孫貴族,下至普通婦孺,給把刀就能上戰場。更何況,金軍的鐵浮屠騎兵,連遼兵都無可奈何,宋軍對上他們,很難取勝。”
鐵浮屠騎兵是金軍大名鼎鼎的騎兵部隊,從騎手到戰馬,全是鋼鐵戰甲包裹,截止現在,鐵浮屠騎兵還未吃過一場敗仗。
小七知道無情說的是事實,不是謙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