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重文抑武的國策,導致軍力微弱,尤其是自與遼國結成檀淵之盟後,便有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太平日子,士兵不上戰場,沒有任何打仗的經驗,軍隊何談戰鬥力?
更可怕的是,金國的鑄造和冶煉都很發達,除了士兵很能打,連武器都比大宋的先進,朝廷也重視這方麵,傾斜了大量資源,因此,他們隔兩年就會對原本的武器進行升級改造。
許多人都看得到這一點,所以在諸葛正我決定攻打金國時,朝堂方麵的抗議聲格外猛烈。
不是看不見金國的狼子野心,去年決定於金國聯合抗遼,更多是被他們允諾的好處迷花了眼,之後冷靜下來,多的是能看見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的。
但,知道歸知道,數百年間對遼國的上供中,早就磨滅了無數人的傲骨與熱血。
他們怕啊,好不容易滅了遼國,回來安分過自己的日子就行,何苦還要去招惹比遼國更強大的金國呢?
想到這些,小七無聲歎了口氣。
她隻是個外來人,並沒有那麼強的家國榮辱觀,一十世紀,不同膚色與人種之間的通婚已經是大趨勢,像她這樣真正的漢人,反倒成少數了。
不管金人也好遼人也好,幾千年後,大家都用同一個身份證,若不是過幾年,金軍在東京犯下那樣滔天的罪惡,她可能都不會管。
小七看著他們,燭火下兩張同樣年輕的臉龐,眼中有相同的冷凝與沉重。
她突然開口問道:“你們可有想過,若是打不贏這場仗,又該怎麼辦?”
無情勾了勾唇角,露出淺淺的帶著些疲乏的笑意:“我從不做這種設想,一旦為自己預想了後路,便仿佛時刻有人在耳邊提醒,可以不用那麼儘力,隨便做一做就好。”
他輕輕撫上堪輿圖,手指摸過紙上的每一寸山河,道:“願以此身為刃,護得一方安寧,隻此而已,彆無他想。”
小七的心裡突然就一陣酸軟,要不是場合不對,她有些想抱抱眼前清瘦冷淡的青年,或者拍拍他的肩膀,摸摸他的腦袋,說上兩句鼓勵的安慰的話語。
不過他這樣的人,估計也不會需要就是了。
她放輕了腳步,緩緩走至桌案一側坐下,斂眉垂眸半晌,喃喃說道:“我隻是覺得,你們有些太辛苦了……”
無情靜靜看著她,冷冽沉靜的雙眼,像浸泡在冰泉中的兩顆黑瑪瑙,又像千年冰層之中的冰魄。
“他們稱讚蘇樓主高義,說諸葛大人有謀略,說李大人是難得的將才,卻唯獨好像忽略了你們的功勞……”
小七說著,就有些替他們鳴不平。他們原本可以不用那麼拚命,隻要呆在大後方,領些閒職就行,不必像普通兵卒一樣衝鋒陷陣,常常搞得自己一身傷。
士兵敬重他們,因為他們身手了得,殺敵無數,但出了軍營,這些名聲卻沒幾個人知道。
有蘇夢枕帶數萬弟子轟轟烈烈趕往邊關在前,他們的光芒瞬間被襯得暗淡許多,外人隻道金風細雨樓的人才是真英雄真豪傑,卻看不見他們做的絲毫不比那些人少。
鐵手溫聲說道:“隻要能打贏仗,這些又有什麼關係。”
他是師兄弟幾人中最高大健碩的,氣勢也是最足的,然而他的眼睛,卻一點也不像他這樣的人該有的。
那裡麵像是裝滿了一整個春天的和風,又像是將晴朗遼闊的天空剪了一大片塞進去,隻要被他注視著,便讓人感到溫暖,包容,親切。
他笑了笑,繼續道:“我不過殺了幾個人,比起真正的功臣,這些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