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們去襄王府見趙玨。
按理應該由襄王主動出麵招待他們的,隻是他們都來了一天了,襄王府那邊連句話都沒傳過來,可見趙玨根本沒把這位欽差大臣放在眼裡。
山不就我我來就山,人家不給麵子,顏查散隻好自己登門一趟,無論如何,該走的流程總得走完。
王府占地麵積廣闊,內裡陳設華麗,哪怕是回廊水榭邊的欄杆,用的都是貴重的黃花梨木,奢靡程度可見一斑。
香菱全程緊跟在公孫策身邊,儘職儘責地扮演好自己侍女的職責,沒叫到她的時候全程裝啞巴不說話,堅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畢竟展昭都說了,要把自己當底牌使用,來個出其不意嘛。
趙玨大約四十左右的年紀,身上穿了明黃色四爪莽龍袍,用名貴的金線繡出龍鱗的形狀,再以華麗的珠寶點綴一雙龍目,全身上下都透漏著一股我很高貴凡人不配的氣質。
至於長相……就是標準的反派臉,眼裡的張揚和跋扈幾乎要化為實質飛出來,雖然礙著顏查散欽差的身份,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但不冷不熱的態度和交談時隱隱的壓迫感,無一不在說明,他想搞事的心快要藏不住了!
至少是個直性子的人,不是笑裡藏刀那種類型的,想乾什麼都寫在臉上了,這算得上是唯一的優點嗎?
在襄王府沒有待多久,大約小半個時辰左右,顏查散借口還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向趙玨提出了告辭。
趙玨很是敷衍地開口留人,說讓他們再多待幾天,被婉拒後便再也不提。
從王府出來,已經過了正午的飯點,顏查散摸了摸肚皮,無奈歎氣道:“還是先找個地兒填飽肚子再說吧。”
香菱在一旁端起手臂皺眉抱怨:“這人也太沒氣度了,大人好歹是身負皇命的欽差大臣,他不說跟其他人一樣到城門來迎接,咱們上門去拜訪,他連頓飯都不肯招待。”
顏查散彎了彎唇:“我可沒有膽子吃襄王府的飯菜,誰知道酒菜下肚,我還有沒有命在啊。”
香菱瞬間門睜圓了眼睛:“他應該還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吧……?”
顏查散笑眯眯地側過頭來:“你說呢?”
她說啊……襄陽王可能還真敢這麼做,那身乍眼一看跟龍袍沒什麼區彆的衣裳,府裡成群結隊的官兵,進進出出的江湖人士,還有過往的行事作風,他好像沒什麼不敢的。
幾人正在街邊尋找著能就餐的館子,展昭突然不動聲色上前兩步,壓低了聲音道:“大人,身後有人跟著。”
顏查散眸子閃了閃,搖扇的動作有一瞬間門的停滯,但也隻有短短幾息,他便又恢複了從容淡定。
他沒有說話,雙眼看似十分感興趣地在兩側的店鋪上一一掃過,隨後揚聲說道:“既然遊曆至此,我等不妨四處走走,多欣賞幾處名山勝景,諸位意下如何?”
他官最大他說了算,其餘人哪有不從的,所有人一同像遊客般往城門口的方向走去。
香菱悄悄湊到展昭身旁,扯了下他的袖子,小聲問道:“不吃飯了啊?”
展昭也跟著放低了聲音:“再忍一忍,等到了城外,把跟蹤我們的人引出來,解決了此人,才能放心。”
她低頭摸了摸扁平的小肚子,很是不解:“為什麼要引到城外,在城裡解決不好嗎?”
聽見了他這話的顏查散放慢了腳步,並肩與二人同行,笑著向她解釋道:“城裡人多,不方便下手,哪怕是街邊一個煮茶的老漢,都有可能是王爺派來監視我們的,所以還是城外方便些。”
好吧,你說得有道理,那她就再忍忍。
香菱歎了口氣,路過賣饅頭的小食攤時,被食物的香味勾引,還是沒忍住買了一籠,她邊吃邊走,也不耽誤正事,沒問題吧?
咬開一個後,發現裡麵是豬肉餡的,大塊大塊的肥肉浸出油汪汪的汁水,她隻吃了兩口,就不想再吃。
聞著挺香,吃起來卻不是那麼回事,肉在下鍋前估計沒有浸泡去血水,吃著有淡淡的腥味,料汁的味道也沒有滲到肉裡,隻是淺淺浮在表麵,半點不入味,要麼沒有提前醃製,要麼沒有用文火長時間門慢燉。
而且選料也很有問題,肥肉過多,皆因百姓吃肉以油水重為上佳,味道倒還在其次,她也是看那個攤子上買的人多,才跟著過去買了些,誰想隻是兩口,就膩得再也吃不下去。
展昭看她皺著眉頭苦大仇深的模樣,笑問道:“怎麼了,不好吃?”
香菱長長歎了口氣:“肉是好肉,隻是烹飪的人做法有問題,硬生生浪費了食材,若是讓我來做……”
“你肯定做得比他強出百倍。”展昭很自然地接話。
“那是自然。”香菱挺著胸膛粲然一笑,“展大哥,你要不要來一個?”
展昭拒絕了她遞上來的食物,香菱又去問其他人,得到了同樣的回答,就連顏查散身邊那個小書童也是,看著年紀還沒她大,說話卻老氣橫秋的,說什麼在外行走當注意風度儀態,尤其作為女子,更應當隨時注意,很快,他的腦門上就挨了顏查散一扇柄。
不吃算了,香菱噘著嘴瞪了小書童一眼,接著將饅頭分給隨行的護衛。這些武夫沒有展昭等人的講究,抓了饅頭邊走邊吃,個個笑著跟她道謝,直言饅頭很美味,他們很喜歡。
一路走去,她又買了食鹽花椒芥末等各類調味品,展昭跟在她身邊,開口便笑:“你這是隨時準備著去城外野餐?”
“你說對了。”香菱得意地打了個響指,“來都來了,我怎麼可能放著那麼多野味不動心,一定要好好吃一頓才行。”
不遠處的白玉堂扯了扯嘴角:“你當真以為咱們是遊山玩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