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晦地提點了林詩音幾句,兩人各懷心思地睡了。
就像她預料的那樣,第二天一早,群玉閣便迎來了金錢幫的人。
據說上官金虹本人不在,來的是他的副手荊無命,身後還率了十幾個帶著兵刃身強體壯的打手,個個麵帶煞氣,神情凶惡,一看就來者不善,搞事的心思非常明顯。
凝光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領頭的年輕男子,二十出頭的年紀,臉上有三道痕跡淺淡的刀疤,麵容清瘦棱角分明,打眼一瞧上去,就能輕易將他與身後那些人區分開來。
更讓她有興趣的是此人身上那種極為矛盾的特質,他看似對什麼都不在意,冷灰色的眼裡是對萬物的漠然,就像一尊沒有感情和生命的雕塑,不知道為什麼而活,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麼能引起他的注意,哪怕看見自己明顯異於常人的豔紅色雙瞳,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詫,麵上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但在這份沒有生機的冷漠之外,凝光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某種被隱藏得極深的情感,一種與外在的表象背道而馳的熾熱與偏執。
是個很值得招攬的英才呢,凝光心裡想到,隻是想到有關荊無命的情報,她知道幾乎沒可能說動對方跳槽,隻能心裡惋惜地暗歎一聲。
荊無命沒有半句廢話,開口就問:“上官飛在哪裡?”
凝光一麵招呼他落座,一麵讓侍女上茶,轉而笑盈盈地看過去,說道:“諸位一路辛苦,不妨先坐下來歇歇腳,嘗嘗群玉閣的好茶,等稍微解過乏了,我們再來談正事也不遲。”
荊無命很是不給她麵子,步子都沒挪動一下,聲音硬邦邦地撂下話:“不必了,上官飛在哪?還請閣主放他出來。”
凝光彎了彎嘴角:“也好,既然要開門見山,那就直說吧。”
她放鬆了姿勢靠在椅子上,慵懶而不失優雅,唇角翹起的弧度完美得像拿尺子量過一般:“上官少幫主夜闖群玉閣,於情於理,這件事都是貴幫理虧,看在上官幫主的麵子上,我可以不同少幫主計較,隻留了他在我這裡做客幾天,不曾虧待他分毫。隻是,群玉閣畢竟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的地方,這件事日後傳出去,我凝光在江湖上不好立足,我想上官幫主這麼明理的人,也是願意為少幫主善後,並做出一定補償的。”
荊無命冷笑一聲:“我隻怕你有這膽子拿金錢幫的錢,卻沒那個命去花。”
凝光毫不動怒,臉上的笑容依舊完美無缺:“這是個你我雙方都能接受的價,一點都不過分,荊少俠覺得呢?”
荊無命掀了掀嘴角,聲音裡不帶絲毫情緒:“我覺得,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殺了,然後自己去找上官飛更好。”
金錢幫眾人呼啦啦圍在荊無命身後,群玉閣一眾侍衛見狀,瞬間也簇擁了過來,人數比對方多出許多不說,氣勢上也不比對方差。
兩方互相對峙,個個一副深仇大恨的眼神盯過去,誰也不肯先退一步。
還是凝光先打破僵局:“沒什麼事,彆一驚一乍的,都下去吧。”
等群玉閣的人散開,荊無命冷冷看了她半晌,終於從身後一人手裡接過一個盒子拋過來:“我要立刻見到上官飛。”
凝光大致掃了眼盒子裡的銀票,數額剛好跟她說的能對上,便也不拖延,讓手下去將上官飛帶過來。
上官飛的氣色尚好,一看就沒有受虐待,隻是神情卻半點都說不上好。
他冷冷掃過荊無命,又像看殺父仇人似的狠狠盯過來,說的:“今日所受侮辱,來日必定加倍奉還!”
沒等凝光說話,上官飛一甩袖子,轉身離去,荊無命麵無表情看了她一眼,也在後麵跟著撤出群玉閣。
凝光笑眯眯地看著手中的銀票,不多不少,剛好卡在金錢幫勉強能接受,又不會過於獅子大開口,引得上官金虹震怒的範圍之內,畢竟她現在還不想這麼早和上官金虹撕破臉。
這可是她手下所有店麵一個月加起來的營業額呢,這種上趕著白送錢的買賣,多來幾次就好了。
林詩音戰戰兢兢地從旁邊走過來,心有餘悸地問道:“你、你這樣做,不是公然與金錢幫作對嗎?上官金虹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凝光將銀票遞給身邊侍女:“檢查下有無假票。”
接著,她轉頭笑著點頭說道:“是啊,正如你所說,上官金虹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林詩音訝聲:“那你為何還要這麼做?直接將上官飛交出去,賣上官金虹一個麵子,與他討個人情不是更好?”
凝光笑了笑:“為什麼要這麼做啊……你已經說到了,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