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第 218 章(1 / 2)

在行秋的注視下,武鬆動作緩慢地站起來,壯實的肌肉在薄衫下鼓動著繃得極緊。

他握著一柄刀刃被染紅的解腕刀,神情戒備冷漠:“你是何人?”

行秋無奈搖頭:“在下行秋,一個沒什麼身份的書生罷了。”

武鬆死死盯著他,絲毫沒有放鬆警惕:“你要抓我去見官?不勞閣下動手,等祭拜過兄長,我自會去衙門自首。”

“不,我隻是為了阻止你。”行秋皺眉往裡走,小心避開流淌了滿地的鮮血,“你本該有個還不錯的前程,這幾刀下去,你可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武鬆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嘴角向上牽出一抹嘲諷的譏笑。

行秋長歎一口氣,他本想著讓知縣看在自己的麵子上認真審理武大郎的案子,誰想終究還是遲了一步。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

他看著武鬆認真說道:“我知道你心中的憤怒,也理解你對律法和朝廷的失望,但以暴製暴終究不是解決的辦法。一旦開了這個頭,你便隻能淪為囚犯之流,為整個家族蒙羞。或者無休止地墮落下去,當個殺人越貨的土匪強盜,不斷被官府圍剿,終生活在惶惶不安的恐懼與後悔中。武鬆,你想過這樣的日子嗎?”

“那我還能如何?!”武鬆突然暴嗬一聲,神色激動,虎目中充斥著無儘的怒火,“知縣收了西門慶的好處,駁回了我的訴狀,我哥哥的冤情無處訴說,若非如此,我又怎會走上這條路?!”

行秋無奈彎了彎唇角:“我明白,刀子沒砍在我身上,不管說再多都是慷他人之慨。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一會就去縣衙自首吧,至於你哥哥的後事,我會幫著安排。”

武大郎停靈滿三日後,連棺材被抬到了城外化的火葬場燒掉了,骨灰也被拋進了“撒骨池”,若不是驗屍的仵作發覺事情有蹊蹺,偷藏了幾塊發黑的遺骨,武鬆也不會發現,兄長竟是被毒死的。

時間匆忙,他隻來得及隨便找了塊地立碑做墳,根本沒工夫好好打理,隨便幾隻野狗刨幾下都能把碑挖出來,因此行秋說出這句話,對他無疑是雪中送炭的恩情。

武鬆神色鬆動,卻又覺得莫名:“你我素不相識,為何要這麼幫我?”

這小官人一看就是富裕家庭出身,不俗的容貌加上大家族子弟的通身氣派,走到哪都是中心人物,跟他這種泥水裡打滾長大的有著天壤之彆,他要是見過一麵,不可能完全沒有印象。

行秋對他友好微笑:“不為什麼,隻是敬佩你的英雄氣概,不忍見你就此走上不歸路,所以才想著拉你一把。”

武鬆低下頭去,嘴唇緊抿著,淩亂的發絲垂下來遮掩了他的麵部,叫人看不清楚臉上的神情:“我……官人的恩情,武鬆沒齒難忘。”

告彆了武鬆,行秋第一時間回到客棧。

鏢師們吃好喝好,正在大堂裡做著吹牛扯皮,一見他進來,紛紛關切的詢問方才做什麼去了,有沒有遇到麻煩之類的。

行秋笑嘻嘻說道:“突然想起來有位好久不見的故人,一時著急去拜會,忘了給你們說一聲。”

他態度很好,身上沒有絲毫有錢人常見的臭架子,加上出手闊綽,為人和善風趣,名聲又大,鏢師們對他極為敬重。

休息了一陣,行秋又讓人帶上貨跟他出門,目的直奔陽穀縣最大的藥店。

整個陽穀縣的藥材生意都被西門慶壟斷了,外來的商人如果要插一腳進去,必須經過西門慶這一道坎。在去西門慶府上拜會之前,行秋已經去藥店裡問過價,對方把收購的價格壓得極低,除掉成本和車馬費,他甚至還得倒貼點進去。

想到這些糟心事,行秋便忍不住頭痛。

在這個秩序逐漸崩壞的世界,要想混出點名堂,你必須有權有勢,或者手裡有人,亦或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名聲,而且名聲一定要大,最好走到哪說到哪,扮豬吃老虎隱藏身份是不行的。

普通老百姓若想本分做生意賺錢,一輩子到頭也隻能賺個溫飽,還要經常麵對官差和地痞流氓的恐嚇,賺那點錢甚至都不夠交保護費。

白手起家是不現實的,除非背後有人支持,否則稍微冒頭就會被盯上。如西門慶就是因為和官府攀上了關係,靠著這層背景,用了許多不合法的手段鏟除對手,這才輕輕鬆鬆賺到大錢。

正是因為如此,行秋才通過李師師走了皇帝這條路,又借著自己寫的武俠偵探類,死死吊著趙佶的胃口,一躍成了他跟前的紅人,枕玉先生這個筆名也得以被廣為知曉。

巨賈家庭出身的行秋,可太明白身份和後台的重要性了。

再次來到西門慶手下的大藥店,這回再沒有遇到過分壓價的事,皆因西門慶的死已經傳遍了整個陽穀縣,沒了東家和靠山,掌櫃們也不敢輕易得罪人,老老實實按照市場價將這批藥材都收了。

拿到銀子,行秋心情好了許多,不在於賺了多少,而是終於能甩掉那些沉甸甸的貨物輕裝上陣了。

他給鏢師們結算了這次運鏢的錢,看在他們認真負責任的份上,還額外多給了些,眾人感恩道謝後跟他正式分彆。

結束了此事,行秋按照對武鬆的承諾,找了匠人重新篆刻了墓碑,收拾了幾件武大郎的舊物,為他立了座衣冠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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