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天後,武鬆的判決下來了,知縣念他是個義氣烈漢,一心要周全他,因此改輕了他的罪名,刺字發配孟州。
行秋在他臨行前去見了一麵,帶了些好存放的吃食,又給兩個押送他的官差塞了幾兩銀子打點。
武鬆默默低下頭去:“小官人對我的大恩,不知我武鬆何時才能報答。”
行秋心裡偷笑兩聲,臉上絲毫不顯,轉頭問兩個官差:“二位,我這兄弟與他哥哥自小感情親厚,這一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臨走前不知能否讓他去兄長墳前祭拜一番?”
官差麵露猶豫,行秋立刻往他們手裡分彆塞了二兩銀子,二人隨即痛快答應,不過他們得跟在後麵。
衣冠塚就在縣城外一處僻靜的小樹林裡,看著被修得規整漂亮的墳包,武鬆一雙眼頃刻間就盈滿熱淚。
他撲通一聲跪在墳前,低聲訴說著自己的悔恨之情,又說自己為他報仇了等等,行秋遠遠站在一旁沒去打擾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兩個官差說著話。
“枕玉先生?”兩個官差愣了愣,互相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行秋看兩人一臉懵逼的樣子,就知道沒聽過自己這個名號,隨即又抬出另一個身份:“枕玉先生是我的筆名,行走江湖時,我偶爾也會用另一個名字,沉水劍行秋。”
“沉水劍行秋?!”官差驚呼一聲,“失敬失敬,是我二人有眼不識英雄,閣下勿怪!”
行秋咳嗽一聲,壓下心裡的小小得意:“好說。”
時間差不多了,官差喊著催促上路,武鬆緩緩走過來,垂著腦袋,看上去有些消沉:“不知我以後還有沒有報答您的機會……”
行秋彎了彎唇,溫聲說道:“我答應你,隻要你在孟州牢營裡好好改造,我會找個機會去跟皇上求個情,讓你跟在我身邊做事。”
武鬆詫異地看著他,眼中有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希冀:“皇上?您到底是……?”
行秋挑了挑眉:“這個麼,你以後自然就知道了。”
武鬆失望地垂下眼:“哦……”
行秋端詳他良久,歎氣道:“臨走之前,我還有句話要送給你。”
武鬆一臉期待。
行秋:“人死不能複生,殺了人之後更沒有後悔藥給你吃。不要讓一時的惡念毀掉你的人生,墮落很容易,想爬上來就難了。”
武鬆抿了抿唇,輕聲道:“我知道官人是為我好,你說的這些,我都記住了。”
行秋這才笑著跟他揮手道彆。
回了客棧定下的房間裡,行秋將自己重重扔在床上,靴子隨腳一蹬,四肢大張著躺上麵休息。
或許是連日騎馬趕路,身體十分疲憊,沒一會他便沉沉睡去,一覺睡到第二天公雞打鳴才清醒。
他收拾妥當,在客棧裡隨便吃了幾口,然後退了房,騎著馬兒帶上行李往城外走去。
他倒是想在陽穀縣多停留幾天,好好看看這裡的風土人情,順便去當地的書店淘點有意思的書。
隻是距離他跟趙佶約定好了送書稿的日子越來越近,沒有功夫讓他繼續耽擱下去。
…
世道不太平,四處都是殺人越貨的強盜。
像行秋這樣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公子,在土匪們眼裡就是最好的肥羊。
若隻圖財不傷人的,行秋會教訓一頓把人放了,若是一上來就喊打喊殺的,行秋也不會手軟。他雖不殺人,但斷了他們的手筋,讓他們從此再沒辦法作惡輕而易舉。
沒必要浪費時間送到牢房裡去,官匪勾結是常態,說不準他前腳走,後腳縣令又把人給放出來了。
就這樣走了半個月,終於從一大片樹林裡出來,再翻過一個小山坡,行秋看到一家豎著酒幌子的小店。
終於能找個正經地方歇口氣,他不由露出輕鬆愉快的笑,韁繩一勒直奔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