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字一出,眾人臉色紛紛一變。
阿珺天真無邪,問道:“什麼是雨陣?”
趙小嵐解釋道:“一個肅清江湖敗類的人物。不過,他一直活在傳說中,究竟有沒有人看到過,也不知道。”
阿珺問道:“如果是活在傳言中,那就是沒有此人呀,為何大家這麼怕他?就連那群目中無人的老和尚都怕?”
趙小嵐打開身子,愣了片刻又合攏:“他們怕,自然是他們做了虧心事。我也是聽彆人說的,江湖上確實有不少門派死在雨陣手中,有人說一念君子是雨陣,有人說喜閻羅是雨陣,還有人說一念君子、雨陣、喜閻羅是同一個隊伍裡的,說他們是同一個人的也有。”
“像是喜閻羅,往往他來就是一場大雨,死後血水被衝刷乾淨,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是喜閻羅殺的從來都是江湖門派,不殺平民百姓,所以朝廷從來不管,一念君子兩年前便死去了,至於雨陣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組織,現在也沒有確定的說法。”
阿珺嘟囔:“這麼玄乎!”
楚之渙道:“此事自有朝廷定奪,諸位還是先請離開此處。”
明長宴看去,官兵圍了兩層,今日之事,他們是想插手都不行。
他下意識的去看懷瑜,懷瑜的神情隱藏在黑色的琉璃鏡之後,不知道在想什麼。趙小嵐摸了摸鼻子,說道:“煙姐姐,我們還是先走,過會兒再來想辦法。奇怪死了,三皇兄平日裡也沒有這麼凶,怎的這次如此強硬。”
阿珺道:“我不喜歡他,三皇兄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令人討厭!”
趙小嵐道:“你可千萬彆說啦!”
阿珺瞪了他一眼:“你跟我說話乾什麼,還不去安慰你的離離姑娘!”
趙小嵐轉頭,正要關切離離,離離卻先擺手,似乎不願多說話。
見她的模樣,儼然是被嚇壞了。也是,青樓的女子,哪兒見過這樣大的殺人陣仗。趙小嵐越想,心中越是憐惜。
他開口安慰道:“你不要怕,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小玉哼道:“你先保護好你自己吧!趙公子,一個大男人膽子這麼小!”
趙小嵐知道她諷刺自己往祝瑢身後躲的事情。可那又有什麼,他又不是沒躲過!這有什麼丟麵子的,他更丟人的事情都乾過,隻是沒叫小玉看見罷了。再者,祝瑢於他多年朋友情誼,他躲一躲怎麼啦!
趙小嵐不覺丟人,隻是不願意離離瞧不起他,於是咳嗽一聲,解釋道:“我是看當時情況緊急,正要與祝兄合力絞殺醜觀音!”隨即又補充了一句:“跟據我豐富的經驗,祝兄——還有懷瑜哥哥,可以說是明少俠以外第一厲害的人了,區區一個醜觀音,不在話下。”趙小嵐此生最會拍馬屁,拍到一半發現旁邊還有個懷瑜,立刻一個急轉彎,不漏掉任何一個人。
祝瑢看了他一眼,臉上掛著笑容,隻是看著愈發冰冷,像戴了一張麵具。趙小嵐渾然不覺,還回頭問祝瑢:“祝兄,對吧!”
停頓片刻,祝瑢回道:“醜觀音窮凶惡極,你就不怕此時此刻的我是醜觀音假扮的?”
趙小嵐頓時渾身炸起了一震雞皮疙瘩,驚叫道:“怎麼可能!”
祝瑢一看自己把趙小嵐和周圍人嚇得不清,霎時間所有人都退後了三米遠,他聳聳肩,道:“開個玩笑。”
小玉哼了一聲,稱離離身體不適,先走一步。趙小嵐呆呆的望著美人離去,心裡十分落寞。
他道:“好啦,此事皆因我而起。是我對不住大家啦,攪了大家賞花的興致,不如,我請大家吃飯!”
這麼一說,明長宴腹中才略顯饑餓。
他早上出門前,光顧著對影臭美,欣賞一番自己的英姿,審視片刻,覺得自己俊極了,拔腿就往門外跑。華雲裳留他吃早飯,不肯吃,理由是吃了顯得腰粗,二人在門口理論幾句,明長宴固執己見,偏不肯吃飯,於是一直餓到現在。
明長宴道:“好啊好啊,去哪裡吃?”
趙小嵐還沒開口說話,遠遠地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昭昭。”
明長宴回頭,華雲裳正提著裙擺,手裡挎著個兩屜食盒。
懷瑜微微一怔,看向明長宴。明長宴未注意到他的目光,走上前去,接過食盒,說道:“青天白日你跑出來做什麼?”
華雲裳身體不適,咳嗽一聲,回道:“叫你說的,合著我像個怨鬼,見不得光嗎。”
明長宴揭開食盒,第一屜放著一盤精致的糕點,第二屜則是泡好的花茶,十分香甜。
他抓了一塊起來,塞進嘴裡,又喝了一小碗花茶才說:“我哪兒敢說你。小阿拆怎麼沒陪著你,你身體不好,出門叫個小抬轎就是了,乾嘛自己走路?”
趙小嵐插嘴道:“煙姐姐,她是誰啊?”
阿珺取笑他,“是個女人,但凡長得美的,難道你都要問一問麼!”
明長宴道:“是我的一位朋友。”
他說完,又對懷瑜說:“以前你來天、來我家沒見到過,這就是華姑娘,我提起過的。”
明長宴又轉頭對華雲裳道:“這是懷瑜,我在皇宮裡便是遇到了他。”
華雲裳含笑,對懷瑜點了點頭。
“我兒昭昭在皇宮的這段時間,多謝你照顧。”
懷瑜聽到愣了愣,明長宴卻樂道:“你怎麼什麼便宜都要占我一占,我原以為你已經對當彆人爸爸這個惡趣味失去興趣了。”
華雲裳笑道:“他照顧你,我自然感謝他,否則,顯得我們家沒有家教。”
明長宴道:“好吧好吧,你彆在外麵站得太久了,我送你回去。”
趙小嵐道:“來都來了,索性一起去吃吧。”
明長宴看著華雲裳,後者笑道:“那我就打擾了。”
趙小嵐是打定主意要帶眾人吃一頓,先叫伺候自己的小侍衛去定了一家一甲客棧。
路上,明長宴微微退後兩步,與懷瑜並行。
懷瑜背著手,走得很慢,仔細一看,原來腳下正踢著一個小石頭。
半晌沒說話,他覺得古怪。這段時間,但凡與懷瑜待在一起,總有這樣尷尬的沉默。他一時間找不到說什麼話,但一不說話,他又認為對方疏遠他。明少俠挖空心思去排解這份奇怪的心思,無果。總之,個中滋味,實在不太好受。
明長宴心裡一陣敲鑼打鼓,他沉了一口氣,歡快地開口道:“你怎麼不說話?”
懷瑜腳下的小石頭軲轆往前一滾,跳進了草叢裡。
他看到石頭沒了,一隻手托起了下巴,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兒淡淡道:“說什麼?”
明長宴一頓,心裡暗想:你要說什麼,我怎麼知道。
又轉念想道:難道他跟我竟然一點話都沒有嗎,這意思就是對我無話可說了!豈有此理!
越想越不是滋味,明少俠歎了口氣:“算了,還是我說吧!”
哪知,懷瑜突然對他勾了勾手,示意他附耳過來。
明長宴愣了一瞬,挑眉道:“現在又有話說啦?”
他站過去一步,挨得離懷瑜極近,肩膀靠著肩膀,明少俠微微踮起腳,把腦袋湊到他身前。
懷瑜微微歪過頭,意味深長得學著叫了一聲:“昭昭。”
聲音十分小,幾乎是咬著耳朵喊的。
明少俠一怔,渾身的血液都往臉上滾去,左腳絆著右腳,險些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