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長宴說完,便要往門外走。
李閔君大概認為, 明長宴此時已經被私人感情衝昏了頭腦, 或者是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總之,無論哪一種都好, 李閔君認為, 這個時候去皇宮,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他提醒明長宴道:“皇宮之大, 守衛之多, 你這個時候去, 是去找死嗎?”
明長宴道:“你不必擔心我。我對皇宮很熟悉。”
李閔君尚且不知道,明長宴是如何熟悉皇宮的,他沒有多想, 直接說道:“這不是你熟悉不熟悉的問題, 剛才說了那麼多, 難道你沒聽懂嗎?皇宮現在戒備森嚴,你不要自負武功甚高, 就貿貿然去挑戰皇權。皇帝雖無能, 卻也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好欺負。”
明長宴道:“正是因為聽懂了,我才要去皇宮。李閔君, 你彆攔我, 再攔我, 當心我揍你。”
柳況道:“閔君, 你不用攔他, 這時候, 去皇宮是一個不壞的選擇。”
李閔君道:“為何?明長宴被那個什麼小國相迷暈了,你也是嗎?皇宮豈是我們說去就去的?”
柳況道:“你有所不知,現在宮內的情況有些亂。皇帝年邁身體虛,隻是染了風寒,就一直臥病在床,皇後獨掌大權。而長宴……他比你想象中要熟悉皇宮得多。”
李閔君茫然道:“皇後掌權?”
秀玲瓏開口笑道:“閔君,你還不懂嗎?剛才說了那麼多,合著你都白聽啦?按那皇帝獨寵皇後的態度,皇後掌權又如何?否則,為什麼文武百官都叫她妖後?你的腦子真是不開竅。”
柳況道:“皇帝真是因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的原因,才選擇儘快立儲君。”
明長宴插嘴道:“我不同你廢話了。李閔君,你就在這裡等我,晚一點的時候我再回來。”
李閔君連忙抓住他:“等等,你還沒告訴我,你去找懷瑜做什麼?”
明長宴道:“自然是因為現下宮中的事,他才是最清楚的,大宴封禪沒多少天了,我總不能跟個糊塗蟲似的就去參加了吧,怎麼?你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李閔君啞然。
秀玲瓏開口:“你此去記得避開皇後。”
明長宴歪頭看他,秀玲瓏道:“秀玲瓏知皇後待小國相十分珍重,但此女絕非她所表現出來的那般親厚,他是他,你是你,稍有不慎,小心你就在陰溝裡翻了船。”
柳況也提醒道:“玲瓏姑娘說的不錯,她既然能將整個皇宮控製在手中,想必對付你也不是難事,萬事小心。畢竟這時候兵荒馬亂,各路勢力蠢蠢欲動,你沒有暴露在眾人的眼中還好,今後若是暴露了,叫天下知道你明長宴還沒死,那就麻煩了。”
明長宴道:“我自有分寸。”
天色漸晚,明長宴換上了一身夜行衣。
出門時,李閔君取過傘:“雨剛停,保不定等下會不會下雨。”
明長宴道:“你說的很對。我的針呢?”
李閔君:“帶那麼多乾什麼?針不要錢嗎?用完了撿回來!”
明長宴感慨道:“李閔君,你真是越來越小氣。”
李閔君猛地一關門。
明長宴歎了口氣,夾起來,往皇宮走去。
輕功一刻鐘不到的時間,明長宴輕車熟路的從少陽門翻進去。倒不是他熱衷於走少陽門這條路,而是正門的路他找不到怎麼走。晚上的時候,明長宴的身體不如白天。他的武功雖然已經恢複,但身體實在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病秧子,經不起太多的折騰。一到晚上,白天沒有的毛病便敲鑼打滾,輪番上陣。
首當其衝的,就是視力。
他翻下牆,揉了揉眼睛,果不其然,先是眼睛起霧,接著是不受自己控製的落下啦一些眼淚,下一刻,周邊的物品都變的模糊不堪,活像走在大霧中。明長宴算了下時間,現在理應是戌時,每一天到了這個時辰,他的視力就會下降得厲害。
明長宴不敢像方才那樣藝高人膽大,在皇宮裡亂竄,而是慢下步伐,緩緩前行。
他暗道:今年的大宴封禪若是放到晚上,本人還真是沒什麼把握能贏。
明長宴的身體,隨時間推移,越晚越糟糕。又或者,白天使用過度了,晚上便加倍的報複回來,令他十分痛苦。走了兩步,一陣困意襲來。明長宴在樹邊靠了靠,等意識恢複一些,繼續前行。
一射之地後,他猛地被人叫住。
“你是誰!”
聽聲音,頗有些熟悉。
明長宴轉過頭,看見兩名宮女,一左一右,提著燈籠,緊張的望著他。
等明長宴轉過身來的時候,其中一名驚呼道:“你、你、煙,煙少侍!”
明長宴眉頭一挑。
很快,那個宮女又說:“不可能不可能,煙少侍已經被皇後娘娘處死了,這個、這個人是誰!”
什麼,他被皇後處死了?他不是還好好站在這裡嗎?
另一人道:“芍藥,你莫慌。是不是認錯人了?”
明長宴聽到這個名字,終於恍然大悟。
看著眼前,兩張如出一轍的臉,他心知是自己記不住人臉的毛病又犯了。
明長宴道:“你們是茯苓和芍藥麼?”
芍藥見他與“煙少侍”長得有九分像,但看身高與臉,卻活脫脫的是一個男人,再看他一身漆黑的打扮,出入皇宮,顯然來者不善!
“你是誰?為何認識我們?”茯苓的膽子大些,提著燈籠開口,說罷,又忍不住問道:“你是煙少侍的什麼人!”
明長宴心中,頓時出了一個絕妙的注意。
他歎了口氣,情真意切道:“實不相瞞。我想,你們看了我的長相,就應該知道,我是煙少侍的什麼人了。”
茯苓道:“難不成,你是煙少侍的哥哥?”
明長宴沉重的點點頭,雖然不知自己為何已經被皇後處死,但是順勢而說:“不錯。我此來皇宮,就是來找我的妹妹。但是,就在剛才,在你二人的談話之中,我已經知道,我的妹妹,竟然已經遭遇不測!”
茯苓捂著嘴,她見明長宴悲切表情不似作假,連忙道:“可你來找煙少侍,為何要穿成這個模樣?”
明長宴道:“說來話長。我妹妹自幼與我相依為命。十五歲那一年,亂世紛爭,我與妹妹在一場江湖亂鬥中失散,這些年,我一直在找我的妹妹在哪裡。卻不料有一日,我竟然在大街上,看到了我妹妹!我向人打聽,才知道我妹妹竟然進宮為妃。當日,她身邊還有一名男子……”他表情淒淒慘慘戚戚,做作的問道:“那個年輕的男人,是皇帝嗎?可我聽聞皇帝是個老男人!”
茯苓道:“少侍哥哥,你說的那男人,是不是十分俊俏,仙姿超然,恍若神仙。”
明長宴心中笑道:想不到,懷瑜在女人心中的評價這麼高!
他道:“你所言極是。”
芍藥道:“看來,少侍哥哥,你說的人,就是小國相了!”
這回,輪到明長宴十分浮誇的捂住嘴巴,驚訝道:“我妹妹既然已經入宮為後,為何會跟小國相出宮?”
茯苓與芍藥對看一眼,茯苓道:“少侍哥哥,此話我說與你聽,還望你不要驚訝。煙少侍已經過世,也請你節哀順變。”她頓了頓,說道:“其實,少侍雖然掛著皇上妃子的名頭,但其實一日都未侍寢。並且,她與小國相來往密切……隻有我們少部分人知道……她、她、她是小國相的人。”
明長宴愣了一下,說道:“哇,我的天呐。”
茯苓連忙道:“少侍哥哥,你不要怪少侍。其實,少侍姿容甚佳,就算在一眾宮妃中,也毫不遜色。皇上原先就對她格外關注,小國相未娶妻,自然、自然也那個……”
芍藥道:“情難自禁!”
明長宴忍住笑意,強行露出一副驚詫表情,開口道:“小國相此舉,豈非是橫刀奪妻麼!這怎麼行,為了我妹妹的名聲,我非要找他討個公道不成!”
茯苓道:“少侍哥哥!你快彆做傻事!小國相哪裡是你能說報仇就報仇的。”她壓低了聲音,好似很怕聲音說大聲之後,被周圍的人聽去:“特彆是現在,你快莫要衝動。”
說到這裡,明長宴不由問道:“為什麼現在不行?難道以前就行嗎?”
芍藥解釋道:“皇上病重,皇後娘娘大權在握,煙少侍就是娘娘處死的,宮中之人誰敢反抗?”
明長宴見她終於說到點子上,立刻追問:“皇後為何賜死我——我妹妹。”
芍藥小聲開口:“煙少侍本來是皇上的妃子,如今跟小國相糾纏不清,皇後娘娘當然大怒。”
明長宴回憶了片刻皇後的態度,僅僅一兩次的接觸下來,他並未覺得皇後是心腸如此歹毒之人。並且,看她那模樣,也不是很討厭自己,難道,後來還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問道:“是因為我妹妹背叛了皇帝,皇後才賜死嗎?”
芍藥道:“少侍哥哥有所不知,這哪兒是皇上的問題。皇後娘娘向來對皇上不冷不熱,那肯定是因為煙少侍跟小國相好上了!”
明長宴問道:“這又跟小國相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