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大宴封禪(二十四)(2 / 2)

窈窕君子 三千風雪 11819 字 3個月前

李閔君看向明長宴,明長宴沒有動作。

反而是方才對人愛理不理的冷漠蛇女,淡淡地往這一邊瞥了一眼。

遠處,道深和尚聽到“針”一字,條件反射地朝此處走來。

“誰用針?誰會用針?”

李閔君壓低聲音:“小寒寺的道深和尚,麻煩的人來了。”

小寒寺過去這麼多年,一直被明長宴壓著,本就恨死了用針的人。加之後來被莊笑一把火燒光了新寺廟,結果莊笑也是用針的人,小寒寺豈能不更恨“針”?

因此,來者氣勢洶洶,四五個和尚一擁而上。

原本稀疏的氣氛,一瞬間就緊張起來。

李閔君不由吐槽道:“明長宴,你真是一個行走的麻煩。這樣都能被你挑起來一場小混亂。”

“先說好,這不是我挑起來的,是他們自己圍攏過來的。”明長宴尚且還有心情反駁,“還好來的是道深,不是道真。上次是給蒙混過去了,這次要是他看到我倆站在一起,準要炸開鍋了。”

道深和尚撥開人群,喊道:“哪位用的針!站出來讓老衲瞧瞧!”

海津看見對方是和尚,並且,還是小寒寺的和尚。幾個和尚一出現,就不免讓她想起,自己剛來中原時,被幾個自不量力的和尚調戲的事情。

氣不打一處來,海津抬腳踹翻了邊上的凳子。

不能打人,也不能輸了氣勢。

動靜一出,引的原本往上走的人流,紛紛停駐在此處。

眾人都想看看出了什麼事,於是伸長了脖子往裡麵瞧。

海津哼哼一笑,狂妄道:“好啊,真是人來齊了。討厭的中原男人,討厭的中原和尚!”

道深和尚認識海津,雖沒有打過照麵,但是一直聽聞外邦有一囂張女子,在京都橫行霸道,攔路小國相的馬車,甚至差點兒與小國相起了爭執。

於是,見到海津,他說話禮讓三分:“阿彌陀佛,小寒寺問心無愧,做事光明磊落,不知是哪裡得罪了海施主?再者,貧僧等人不過是向來查看用針之人一二,並無冒犯海施主之意,為何一上來海施主就對貧僧惡語相向。”

海津嘲弄道:“死禿驢,還挺會裝!怎麼調戲女人的時候沒想到自己是和尚!”

道深臉色一變:“這、這——”

他暗道:這怎麼可能!他何時去調戲過女人了!

道深雙手合十,說道:“我寺中,確實有胡作非為之輩,恐怕是哪一個不懂事的小和尚冒犯了海施主,還望海施主海涵。若是海施主不嫌棄,他日貧僧定當登門道歉。隻是現在,海施主是否能告知貧僧,是何人傷你雙臂?”

“你還敢問我的住址!?”海津聽到此言,更加氣得炸毛,直接忽視了後麵半句,“我憑什麼告訴你?”

道真被海津的氣勢嚇退了兩步,開口:“沒有沒有,貧僧不是這個意思,隻怕是一念君子出來作亂。”

一念君子!

四字一出,人群中小小沸騰片刻。

聽到一念君子,海津終於冷靜下來,十分輕蔑道:“一念君子?哈哈,他不是早死了麼?你現在是搬出他來嚇唬我?哦,你要說那些穿著黑衣服的人麼,一群廢物,也配當天下第一?”

歐陽求敗聽罷,不服道:“區區外邦女蠻子,膽敢口出狂言!”

海津轉頭,看見歐陽求敗,隻覺得他的臉十分方正,十分好笑,便不克製自己,大笑出聲。

歐陽求敗分明是認真與海津談話,海津卻不管不顧大笑起來,笑得他很沒麵子,並且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你的臉很好笑。”海津實話實說,“看你扮的這一念君子,也太滑稽了,一念君子會長你這樣?”

一向在“一念君子界”眾星捧月的歐陽求敗,何時受過如此屈辱?霎時間,他的臉色漲得通紅:“你!”

明長宴聽到卻暗暗感歎:說得好!

此時,一名小寒寺的和尚,在道深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道深和尚的目光,頓時落在明長宴身上。

明長宴察覺到對方的目光,不緊不慢地看了他一眼。

道深神色猛地一變。

海津發覺他的臉色不對,連忙順著道深和尚的目光看去。

她一愣,心中暗道:又是他!這個男人,從我遇見他的時候就古裡古怪,後麵愈發撲朔迷離,現如今,竟然還與小寒寺有什麼關係嗎?

李閔君說道:“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你們擠在這裡不去拿令牌,可彆當著我們的路!”

道深和尚這才看到李閔君,這一刻,他神色一變:“天清的李閔君!”

可惜,這句話消失在人聲鼎沸之中。

人群中,一人高呼:“柳三清來了!”

發放令牌者,正是白鷺書院的院長,江湖縹緲錄執筆者,柳三清。

眾人擠擠挨挨,將小寒寺的幾個和尚全部衝散。

道深和尚一心想找尋李閔君的方向,他心中駭然道:既然李閔君在此處,那難道……

道深和尚不由想起上一次在煙火大會中,道真認出一人就是明長宴,但對方不惜假扮女人也不肯承認。當時,所有人竟然也信了這個鬼話!看來,江湖傳言不加,明長宴也許還活著,並且現在已經來參加大宴封禪了,而剛才站在李閔君身邊那個男人……

道深和尚心急如焚,再次撥開人群,卻已經不見那身披黑裘的男人。

原是在人群騷動的一瞬間,明長宴便帶上鬥笠,黑紗遮麵,隱身於一眾“一念君子”之間。道深和尚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將他從茫茫人海中找出。

明長宴雙手團著湯婆子,索性不跟著李閔君,任由自己在人群中隨波逐流。

他亦步亦趨地跟著前麵的人,漫無目的走了許久,終於到了會場:太微廟。

進會場大門前,先走一條大道,大道上去,便是巍峨宮殿。

走在宮殿偏門時,鼻尖突然傳來一陣似有似無的暗香,他一個激靈就清醒了過來。

懷瑜也在這裡!

正是因為要準備大宴封禪事宜,懷瑜才忙得抽不開身,現下來了會場,豈不是有可能見到他一麵?

想到這,明長宴打起了精神四處張望,想在茫茫人群中翻找出懷瑜的身影。就在他聚精會神尋找時,冷不丁,明長宴的手臂被捉住,忽地將他往邊上的門裡拽了進去。

宮殿偏門外,是熙熙攘攘的人流,無人注意到人流中消失了一人。

明長宴還未反應過來,一股暗香便湧進身體深處,他被拽進房間內,與人群徹底分開。

門外人聲鼎沸,門內,隻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他左肩被扯得微微發抖,來者靠在門邊,抱著他,將他困至懷中。

是懷瑜。

明長宴倒吸一口涼氣,幾天沒見,讓他的心臟跟著跳動了兩下,緩緩平複,笑道:“懷瑜,你不在上麵,跑到下麵來做什麼?”

懷瑜悶聲不吭,將頭擱在他的脖頸處,雙手扣住他的腰,把明長宴往懷裡帶了帶。

好巧不巧,懷瑜壓著的肩膀,正是他受傷的肩膀。

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飄在空氣中。

懷瑜突然站直身體,神色不善地看著他。

“怎麼回事。”

明長宴心裡一驚,已然知道對方若知曉他受傷,並且還欺瞞不上報的後果。懷瑜多半是要鬨一陣子的脾氣,就算是不鬨,也不會給他太好的臉色看。

他心虛道:“啊?什麼怎麼了?”

懷瑜盯著他,伸手放在明長宴的左肩上。

輕輕一按,裡麵的血一定能滲透衣物,但是懷瑜這一按,卻沒有機會按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明少俠急中生智。

明長宴撤落鬥笠,黑紗從他麵上劃過,露出一張蒼白的臉,身體微微前傾,踮了踮腳,揚起頭在懷瑜的唇上先輕輕地蹭了一下,緊接著,舌尖含糊地舔了舔,撬開了對方的嘴唇。

他抓在懷瑜衣襟的十指緊張的泛白,懷瑜隻愣了一下,便順從地張開嘴。明長宴見對方毫無抗拒,輕輕地舔了一下他的虎牙。

扣在明長宴腰上的手突然收緊,他被迫往前緊貼著懷瑜,抓著衣襟的手也無處安放,隻能鬆開衣襟,順從本能的摟住對方的脖子。他先開始撩起的氛圍,最後先招架不住的也是他。明長宴剛剛適應自己溫情脈脈的親近,懷瑜便一刻也不給他喘息,回應得十分坦誠,令他雙腿發軟。若是不靠對方抱著,一定已經癱在了地上。

門外,川流不息的人群高談論闊的經過。

有一人不由談起當年蓋世威風,少年意氣,執掌蒼生令,名揚天下的“一念君子”。眾人附和,推舉他為驚世之才,普天之下,再無人武功能出其左右,乃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門內,這位天下第一,被吻得無處可逃,渾身無力,眼尾微微泛起動情的紅色,長而直的睫毛輕輕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