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大宴封禪(二十五)(2 / 2)

窈窕君子 三千風雪 10824 字 3個月前

宗祿笑道:“小施主走路千萬要當心了,若是在這麼粗心大意,很容易摔跤。”

“再者,施主身上的傷還沒好,就來了這裡,此舉對你而言,貧道認為,是不妥的。”

此人穿著雖破爛,儼然卻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懷瑜尚是湊近離得近了才得知他肩膀上有傷,這個瞎眼的和尚僅僅說話之間,便仿佛將他的一切都洞察清楚了一般,明長宴拱手道:“多謝關心啦!”他想了想,還是補充道:“今時不同往日,我總不能在一個坑裡頭摔兩次。”

宗祿不說話,臉上帶著笑意,緩緩離去。

他一路往前走,到了太微廟,明長宴剛剛站定,後背就猛地被拍了一下。

“哥!”

聽到這個聲音,明長宴腦子微微發疼。

來者,為木圖。

木圖此人,一天到晚,十二個時辰,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每一回見到他,他不是在上躥下跳,就是在上躥下跳的路上。

正事麼,一件不做。八卦之事,荒唐之事,他最愛做。

此時遇到木圖,是甩也甩不開,躲也躲不掉。明長宴是深知對方牛皮糖的個性,索性無視他,不說話。

木圖道:“哥!好巧啊!在這裡都能遇見你!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他微微退後,上下打量一眼明長宴。

木圖又道:“這不是那個一念君子的打扮麼!怎麼,你也是來扮演一念君子的?”

明長宴道:“你也知道一念君子?”

“廢話,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他壓低聲音道:“我不是提醒過你,彆來攪和大宴封禪這件事了嗎。前一段時間,我還同你說過。今年的大宴封禪,水特彆深!”

明長宴道:“不就是你們急著造反的事情麼。反正我又不是中原的人,來玩一下怎麼了?你不是也來玩了嗎?”

木圖揮手道:“那不一樣!哥,我跟你是完全不一樣的!”

明長宴十分有興趣,笑眯眯的問道:“那你說,是什麼樣的?”

木圖咽了咽口水,左右打量,神秘兮兮道:“哥,我是真把你當親哥,才跟你說的。”

“大宴封禪一共有六天,這你是知道的吧。前麵四天,每天三個組比完。等到第五天的時候,就休息一天。最後,第六天決賽。”

“如果等到大宴封禪第四天,中原節節敗退的話,就由我發號施令。你知道信號彈嗎,就這個,隻要號令一出,現場大部分外邦國家都會下達命令,一舉而上!而剩下舉棋不定的,看著形勢,也會後續跟上。”

明長宴道:“是嗎?難道你們都在太微廟附近布置了軍隊?”

木圖道:“那怎麼可能。太微廟這麼大,走半個時辰都走不完一圈,而且太空曠了,軍隊藏哪兒啊!”

明長宴道:“確實。那你們打算如何造反?”

木圖道:“這有如何的?那皇帝皇後不就坐在最上麵嗎,一箭射死不就成了!就是那個雲清比較麻煩!更何況,若是普通人,那確實要軍隊,可這會兒聚集的可是各國實力最強的勇士,一個人頂一百個的用,對付皇宮這邊的軍隊,有何難的?”

說到這裡,木圖神色一變,擔憂道:“哥,你還是少跟那個小國相在一起鬼混啦!他是中原人,你跟他不是一路的!”

明長宴道:“哦。”

木圖欣慰地點點頭:“你現在回頭,還不算晚!”

明長宴“嗯”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李閔君領了銅令,找到了明長宴。

“你怎麼走著走著就沒了?他是誰?”

沒等明長宴介紹,木圖先自來熟地開口:“哈哈,問得好!我是他妹夫!”

李閔君挑眉:“你什麼時候還多出一個妹夫來了?”

明長宴接過銅令,看了兩眼,回答道:“他自封的,與我無關。見到柳況了嗎?”

李閔君道:“上麵亂成了一團,哪兒見得到柳況。都是江湖日報的人在發銅令。”

木圖連忙插嘴道:“那麼亂?不會打起來嗎?”

中原武林與外邦來客十足的水火不容。一旦聚集在一起,大家都身懷武功絕學,誰的脾氣都不好惹。一旦點燃,就是爆炸一般的渲染開來,沒打起來,確實奇怪。

李閔君道:“哪兒敢啊。雲青盯著呢。我說他怎麼今天來這裡,估計就是猜到這個後果了。”

話題一轉,李閔君突然道:“他在這裡?沒來找你?”

一說完,突然想起明長宴消失的那一炷香的時間,沉默了。

明長宴也沉默了,不作回答。過了一會兒,他道:“把我的銅令給我,我現在去找柳況。”

木圖見明長宴還有其他事情,便拿著自己的銅令告辭了。

李閔君翻出幾張銅令,挑了一張給明長宴。

明長宴戴上鬥笠,放下黑紗,往發放令牌出走去。

此處,柳況正打著扇子,這扇子粉嫩至極,由各種美麗鳥兒最細微的羽毛製成,摸起來柔順無比。扇子底下,墜著一塊巨大的,星光璀璨的寶石。扇麵上,則是花瓣擁簇,美輪美奐。

明長宴一見到他,越過人群,推開一扇小門,進門就命令道:“柳三清,給我換一塊牌子。我不要這塊。”

門後,十分清冷,一個孤零零的小院子,出現在他麵前。

柳況放下扇子,說道:“好久不見你這個打扮了。”

明長宴摘下鬥笠:“寒冬臘月的打什麼扇子。”

看到扇子,他惡寒一陣,忍不住道:“你拿著這把扇子,好惡心啊。”

柳況本人如清風明月,氣質清冷卓絕,端的一副謙謙君子做派,手中的扇子卻奢靡華貴,小女兒家似的嬌氣,與他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柳況無奈道:“打扇子,不一定是自己冷。”

明長宴往後看去,果不其然,秀玲瓏正躺在貴妃榻上——這偏僻的地方,也不知她是從哪兒弄出這麼大一張臥榻,衣服隻穿兩件,爐子圍了五個。簡直沒事找事。

明長宴對她的做派見怪不怪,但還是忍不住說:“既然熱的話,就撤掉幾個爐子,既然冷的話,就不要打扇。”

秀玲瓏翻了個身,懶洋洋道:“我不。”

柳況道:“你要換什麼銅令?”

明長宴將自己的銅令扔給他:“把我跟李閔君他們分開來。我去‘一念君子’最多的那一組。”

柳況似乎不奇怪明長宴來找他,將扇子還給秀玲瓏之後,自然地從口袋中,取出一枚銅令。

“早就給你準備好了。”說罷,苦笑一聲,抱怨道:“先前,雲青將我召至宮中,使喚我跟使喚奴才一樣理所當然,就為了安排你這件事情。左右我也是一個讀書人,講究點兒清高,你二人實在過分。特彆是雲青,你應該好好管一管他的脾氣。”

明長宴接過銅令,笑嘻嘻道:“我管他?你不如管管秀玲瓏,叫她撤掉兩個爐子。”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清脆乾淨,少女的聲音。

“柳先生!你在屋裡嗎?我來找你讀書!”

明長宴道:“是阿珺。她來了——”他轉頭,促狹地看著柳況:“你就倒黴了。”

柳況乾笑一聲,理了理袖子,歎了口氣。

阿珺推開門,大冷天的,凍得雙頰發紅。今日,她披了毛絨領子的白裘,人嬌嬌小小,縮在一團毛茸茸的衣物裡,襯得模樣水靈動人。

跨進門,直直地朝著柳況跑來。

柳況不緊不慢地灌了一個湯婆子,順勢塞進阿珺懷中:“你跑慢一些。”

阿珺抱著湯婆子,甜甜一笑,再看秀玲瓏,臉色頓時一變,哼了一聲,撇開頭去。

門外,楚蕭雲跟著進來,一進門,他腳步一頓,微微笑道:“哇,好熱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