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短短片刻時間之內,傾盆大雨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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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長宴是被雨聲吵醒的。
他睡足了,想要翻一個身,卻不料,渾身上下都無法動彈。
一睜眼,懷瑜的臉就這麼毫無預兆的闖入他的視線內。
明長宴愣了一下,他往後挪了一點距離。
懷瑜這張臉,不知道他是如何生的,隔得這麼近看,都找不出一絲瑕疵。整個人如同畫中仙子一般,挑不出半分毛病。
明長宴一邊想一邊感慨:難怪不得京都閨中少女儘折腰,若我是個女人,恐怕對這張臉也毫無抵抗之力。
不過,他就算是個男人,盯著這張臉看久了,也不由癡了視線。越看,越覺得心口跳動的厲害。
同時,一股隱秘至極,興奮至極的念頭,從心中冒出:這個人是我的。
明少俠不免洋洋自得:看來,本少俠的魅力果然不容小覷,如此小美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想入非非時,懷瑜醒了。
明長宴嚇了一跳,往後一彈,被懷瑜摟住腰,這才沒掉下床。
“你動什麼?”懷瑜似乎還沒有完全睡醒,語氣和平常有些不一樣,聽著仿佛是氣鼓鼓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是你醒來得太突然了,懷瑜。”明長宴惡人先告狀,隻不過,對方並不理會他,隻是自顧自的用手臂環緊了明長宴的腰,將頭深深地埋進了他的頸窩,不管他說什麼都不理。
明少俠在心中暗自點評了一下:早晨的懷瑜脾氣略大,孩子氣十足。
當然,這話是萬萬不可說出來的,隻能在心裡偷偷想一下,相處許久,明長宴已經掌握了一定的技巧,一切是類似說懷瑜像小孩、沒長大、不懂事等不成熟的評價,這個小祖宗都要和他生氣。
半晌後,懷瑜終於鬆開了他,起身下了床。
明長宴頓了頓,看向窗外,不太好的天氣還會帶來的是他身體上的一些不適,他忽視了身體上的沉重,詫異道:“下雨了?我說呢,方才做了個夢,夢見天清發了洪水,耳朵裡全都是水聲,原來如此,竟然是外麵下雨了。”
明長宴渾身打了個激靈,連忙將被子收成一團,然後將自己裹在裡麵,企圖攔截住一點微弱的溫度。
懷瑜在他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穿好了衣服,現下,正拿著一套新的衣服,將明長宴從被子裡挖了出來,替他套上。
明長宴張牙舞爪地亂叫:“我好冷!不要讓它離開我!”
它,指的是明長宴裹在身上的被子。
衣服冰涼,套在他身上,貼著皮膚,凍得他直往懷瑜身上掛。
懷瑜被他纏的動彈不得,皺著眉頭說道:“你鬆手!”
明長宴道:“懷瑜,你宮中是不是沒有點火爐,為何如此冷!”
懷瑜道:“你從我身上下來。”
明長宴耍賴道:“抱你一下都不行!你這人真是沒有感情,冷酷!”
鬨了一陣子,身體漸漸回暖。
明長宴終於舍得從他身上跳下來,又坐回了床上。
鞋襪均是新的,似乎從未被人穿過。隻可惜明少俠從來不講究這個,懷瑜給他拿什麼他就穿什麼,以至於自己今天換了一套全新的衣服,他也絲毫不知。
穿好鞋襪,明長宴問道:“現在幾時了?”
外邊下著雨,天陰沉沉的,明長宴不好判斷時辰,索性直接問懷瑜。
“巳正。”
明長宴眼睛瞪大:“都這個時辰了!”
他忽然回過神來,說道:“你怎麼沒有去太微廟!”
懷瑜微微一愣。
明長宴等了片刻,沒等到回答,促狹道:“哦——我知道了,難道你也賴床嗎?”
“今天常敘去了那邊。”懷瑜十分冷靜地糾正道,“是你抱得太緊了,我起不來。”
明長宴臉皮子一熱,扇了兩下風,說道:“你可彆誣賴好人。”
說這話時,有些心虛。
明長宴岔開話題,連忙問道:“懷瑜,你有傘麼?”
懷瑜點頭:“有。”
明長宴道:“今日我要去一趟琅琊小河,你要是有傘,就借我一把。”
懷瑜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長宴道:“晚上就回來。那老和尚看起來要跟我說的東西挺多,你無須擔心我。我回來時,若太微廟還在比試,便來找你。”
懷瑜起身去給他拿傘,明長宴跟上去,發現寢室邊上,裝置得也十分奢華。
這九十九宮實在大得很,光是一層就要走上許久。明長宴來總是直接鑽進臥室睡覺,邊上的書房到從來沒有光顧過。
甫一走進書房,首先聽到的,竟然是一陣清脆的,細小的響鈴聲。
這聲音並不是鈴鐺所發出來的,但是又極像鈴鐺。
明長宴抬頭看去,原來是書房的窗前,掛著一串風鈴,外頭的風一吹,琉璃小球便輕輕晃動,聲音,就是它發出來的。
他愣了一下,記起這串風鈴,正是自己送給懷瑜的東西。
裡麵那一尾小魚已經不見了。
想來這種哄小孩兒的東西,定然是裝了條半死不活的小魚在裡頭,買回來之後,死也死得極快。
明長宴盯著琉璃球看了一會兒,問道:“懷瑜,這裡麵的那條小魚呢?”
懷瑜拿傘的手僵了一下,抿著唇,才說道:“死了。”
明長宴吹了口氣,引得風鈴響的更加厲害。
他沒說話,又背對著懷瑜,令懷瑜有些遲疑。
懷瑜捏了下手心,開口道:“我救過它。”
明長宴道:“什麼?”
懷瑜又抿了一下唇:“但是它死的很快。”
明長宴像是沒有反應過來,想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你救它?懷瑜!你怎麼救它的?”
懷瑜移開視線:“喂藥,針灸。”
明長宴已經笑得滾地上去了。
懷瑜一把將他撈起來,明長宴還在笑,笑罷,他說道:“懷瑜,你太可愛了!”
這條魚,隻有指甲蓋那般大小,難以想象,它魂歸天際的時候,懷瑜是如何小心翼翼將他取出來,放在台子上,還給它針灸的。
明長宴笑夠了,說道:“死了你就在買一個唄,你要是喜歡,什麼買不到啊,這東西又不貴!”
懷瑜搖頭,淡然道:“我不要。”
明長宴心道:謔,小脾氣還挺大。
誰知,下一句,卻聽得他心跳驟起。
“不是你的,我誰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