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大宴封禪五十)(2 / 2)

窈窕君子 三千風雪 9223 字 9個月前

整一個太微廟,有一個人發現了它。

煙花轉瞬即逝,同一時間,宮宓挽弓上箭,箭尖直指懷瑜,在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一箭悄無聲息地射出。

明長宴餘光瞥見,原本空蕩蕩的心口又驟然起跳,血液在四肢百骸裡複蘇,一齊湧向心頭。

他的注意力全然被這一支箭吸引,此刻也顧不得夏提在場上還能作什麼妖。宮宓這一箭射出,目標就是懷瑜。明長宴知曉他的箭術不錯,出箭絕無虛發,因此身體一動,便想要攔下這支箭。

以明長宴的武功來說,完成這件事情不算困難。

但他就算是再如何武功高強,也不可能分神做兩件事的同時,還能把每一件事做到滴水不漏。

倒在地上的夏提一看明長宴現在無暇顧忌他,並且背後也是破綻百出,便知道,此刻攻擊他,他定然毫無還手之力。

他立刻大吼一聲:“哥勒勒!給我起來殺了他!”

若是明長宴想要攔箭,勢必隻能硬抗哥勒勒這一掌。

明長宴顯然也聽見了夏提的這個命令,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先攔箭,並且已然在心中做好了硬抗的準備。

箭被他攔腰斬斷。

這一切發生得十分突然,幾乎是電光火石,快得等明長宴斬斷了箭時,還有人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觀戰場上,懷瑜狠狠地拍了一掌欄杆,嘴裡不知說了一句什麼,直接翻身跳了下來。

柳況猛然回過神,似乎在後知後覺的感到驚嚇。同時,心中也不免佩服,明長宴不愧為天下第一。

方才宮宓那一個動作已經足夠快了,他能躋身江湖縹緲錄前十二名,足以說明他的實力。因此,也隻有明長宴才能攔下這一箭。就算是懷瑜,可能也不會在這麼短時間之內,毫發無傷地避開此箭。

更可況,明長宴當時的注意力還不在宮宓身上,但他卻能在所有人之前捕捉到宮宓的動作,這一切,竟是全憑多年與人廝殺的直覺,判斷出宮宓的殺意,預判出他的武功路數,此等洞察力,足以讓眾人五體投地。

柳況替明長宴捏了一把汗。懷瑜下去之前,將十三衛的調令權交給了他,柳況估算了一下時間,召來十三衛,命他們下去點燃草藥。

十三衛領命,此令一出,不少片刻,收到消息,在太微廟外圍一圈木屋中,整整候命一天的衛隊,將手中的火把扔到大量的草藥中,草藥易燃,馬上就騰起了滾滾濃煙。

此藥就是懷瑜事先準備好的草藥,也正是上一次明長宴在太微廟屋中看到的草藥,點燃之後會冒出大量濃煙,這種煙對人體無害,但是會使人渾身無力,並且不停地流淚,原是用來做迷.藥的引子,此刻卻成了鎮住整個太微廟的“軟筋散”。

而台上,明長宴旋即回身,等待了許久的——哥勒勒的攻擊並沒有過來。

他連忙往哥勒勒所在的地方看去,隻見此人確實依照夏提的命令,從地上迅速爬起來,不過,他攻擊的人卻不是明長宴,而是夏提。

明長宴渾身一震,瞳孔微微縮小,在他眼中,哥勒勒竟然是一掌拍上了夏提的天靈蓋,夏提遭受重創,目光中充滿著不可置信,直勾勾地盯著哥勒勒。

哥勒勒方才被明長宴重傷,這一掌之後,也再無力氣抬起手來揮出第二掌。不過,這一掌下去,耗儘了他所有的內力,夏提必死無疑,也無需他補一掌。

他的麵容十分冷漠,與之前嬉皮笑臉的模樣完全不同,看著夏提,眼神中毫無溫度。

夏提似乎不敢相信哥勒勒會背叛他,他先是坐在地上。明長宴也沒想到這個變故,愣了半晌,也做不出什麼動作,最後好不容易才從嘴裡擠出一句:“你……你竟敢?難道你不怕……”

夏提還沒說完,哥勒勒便接到:“你不用擔心,我的族人早就有人救出來了,在你身邊留到現在,隻不過是為了給你剛才一擊,報答對方的恩情罷了。”

哥勒勒所說的“恩人”,明長宴並不知情,隻是他恨極了夏提,此刻看到夏提自作自受,被手下的人背叛,心中也沒有暢快可言。夏提對於明長宴,甚至連個陌生人都不如,隻是空掛了一個親生父親的身份,二人相處十幾載,除了無窮無儘的痛苦之外,什麼都沒留下。

哪怕是片刻溫情的回憶。

明長宴心神動蕩,心緒不寧之時,冷不丁,手被人捉住。

他回頭一看,微微詫異。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懷瑜從觀戰場上走了下來,已經來到他身後。

“他要死便死,與你何乾。”

明長宴抿了抿唇,沒說話。他抬頭一看,太微廟的上空濃煙滾滾。當然,除了他之外,隻要眼睛沒有瞎的人,都發現了這個異變。

原本已經翻出了觀戰場,那些不管明長宴是死是活,中原是否有詐的外邦士兵,此刻頓覺自己渾身發軟,雙眼受到刺激不停地落淚,甚至連自己手中的武器都握不住。

剩下還沒有動彈的,隱藏在人群中的外邦軍隊,看到這個現象,更加驚恐。先是明長宴給了夏提一個如此大的下馬威,驚得一乾人麵麵相覷。後來,眾目睽睽之下,夏提更是被自己手下背叛,倒在賽場上生死不明。

幾件事情加起來,令他們心中毫無底氣。中原是否真的已經不行了,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明長宴事先服用過解藥,因此濃煙對他的影響不大。

他望著倒在地上的夏提,臉上神色莫辨。

夏提頭上血流如注,將他整一張臉染得通紅。懷瑜看去,心中也無任何波瀾。

明長宴跟伊月二人的模樣都隨了秦楨,與夏提相似的地方甚少。不過,夏提本來也是一張俊美的臉,現在卻如此狼狽得倒在地上,眉宇間的陰鬱之氣久久凝聚不散,如同鬼刹一本可怖。

夏提吊著一口氣,看著明長宴。

明長宴身體一動,突然往前走去。懷瑜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於是伸手去攔截,卻不料他抓住明長宴的手臂時,被明長宴反手握住,懷瑜遲疑地看了他一眼。

誰知,明長宴就這麼拽著他,單膝蹲在了夏提的麵前。

“老東西,我看你這麼想殺了我,我沒死,你是不是很不開心?”

夏提垂死之際,目光陰狠地看著他。

明長宴忽然展顏一笑:“說起來,我還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

他握著懷瑜的手,突然親了一下懷瑜的手背,後者一愣。

夏提也愣住了。

明長宴笑眯眯道:“雖然我沒死,但是你也彆指望我給你傳宗接代了。可憐啊,你費儘心思,機關算儘,窮極一生想要侵占各國,結果大月的血脈就這麼斷了。”

說罷,又強調了一聲:“哎,我這個路人都看不下去了。”

聽聞此話,夏提心中鬱結,一股排山倒海的怒氣直衝心肺,推至頭頂,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顫抖。他啞著嗓子,回光返照一般地爆發出一句:“小畜生!”

明長宴薄唇輕啟,回道:“我是小畜生,你是什麼?”

夏提臉色漲紅,吐出一大口黑色的汙血,雙目圓瞪,竟然就這麼斷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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