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下是一把轉椅,他腿微微一蹬,一下就到了C的跟前,也許還會撞上去,但好在C扶住了椅把手。在這之前,青年分明有真切的擔憂,但他不是一昧的纖細敏感,他有很多消解憂愁、甚至顯得活潑的舉動,就比如當下,他會玩椅子,像從來沒有接觸過這個東西把它視為新奇一樣,好像是他明白危險這個名詞但不明白內涵。C沒有貶低小羊的意思,但藺懷生的這副模樣的確異於常人。
也許他會愛小羊,也冥冥之中因為藺懷生的性格因子裡所有的不正常。
藺懷生抬起頭,說道:“那我就在門邊吧。我怕我沒聽到先生你的聲音,而且我有可能一時找不清方向反而浪費時間。”他嘴裡抖出一地的理由,好像是因為前頭C才騙他,他就立刻把這種說謊的本事學來了。而說謊最厲害的境界,總是要摻一點真話的。藺懷生喃喃:“15步太遠了……”
他的真心真意如果隻有這幾個字,那延伸出來的浪漫與之相比實在浩瀚,比起任何有心的設計多厲害,而他好像天生就輕易地掌握了這種能力。
C甚至因為他的話,不合時宜地想要輕鬆發笑,也許和本身這就是一場謊言也有關聯。
男人也真的忍不住笑了。
“好,我把椅子推到門邊。”
但笑過後,C很快又變得嚴肅,他俯身,對即便看不見的小羊也有十足的莊重。
“懷生,記得剛才我說的話。不會讓你等太久,最多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藺懷生說,“如果一步是一秒鐘,1790步,就快要半個小時了。”
他連計數都無比浪漫。
“那做個約定。”C在藺懷生的眼皮上落下輕吻,“不需要你數到1790,我就回來。”
“我當然相信先生。”
藺懷生借著這個姿勢,也吻C眼下的那條疤痕。
都是眼眶周圍的位置,都是吻,就完成交互的儀式。而C認為,好像因為有了藺懷生的這個吻,他的行動才被許可。
藺懷生目送C離開,但在對方走後,他卻徑直將椅子滑至主控屏前,任由那扇“不安全”的大門敞開。至於地上的利昂,藺懷生看都沒看一眼。
主控屏顯示密密麻麻的程序與代碼,可惜這不是藺懷生所擅長的領域,而昨天利昂提到的監控,藺懷生本來想借機毀掉,但阿諾德或者伊瑟爾已經先一步做了,於是這會的藺懷生當真一點事都沒得做。
藺懷生並不喜歡被動地等,他站起來,心想乾脆去找一找綁匪藏匿槍支彈藥的地方,他現在手上隻有C臨走前給的一把匕首,藺懷生覺得他可以去淘點東西。
“藺懷生!”
聽到聲音,藺懷生回頭,是阿諾德。
阿諾德快步走進來。在暴力與殺戮摧毀後的現場,藺懷生站在那有一種差異的美麗,又讓人為他的安全擔憂。算下來隻一天沒見,但阿諾德在終於找到藺懷生後,洶湧情緒卻仍然沒有退潮。他甚至忘記了藺懷生其實能看見的事實:“來,把手給我,我帶你走。”
在藺懷生笑吟吟的目光之下,阿諾德反應過來,上校先生望著那雙澄澈清亮的眼睛,表情有些窘迫:“抱歉。”他收回了手。
藺懷生搖頭:“阿諾德先生值得一聲最誠摯的誇獎。”
“我讓伊瑟爾轉托給你的話,也是當時能夠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阿諾德說:“這是我義不容辭的事。”
“阿諾德先生的義不容辭,卻比我預料中做得還要好。”
阿諾德順著藺懷生的目光看到那些被毀壞的監控屏,頓了頓,但還是誠實地說:“是伊瑟爾乾的。”從藺懷生的口吻推斷,顯然幫了他大忙。
要知道昨晚阿諾德是反對的,他殺死利昂已經弄出不小的動靜,再加上破壞設備,很有可能會把tipede引來。但伊瑟爾不聽他的勸告,手比嘴快,都砸了第一個,阿諾德還能拿他怎麼辦。
男人這會垂眼的樣子顯得有些落寞,但他不善於表達,轉而對藺懷生說道:“C知道我們殺了利昂,現在正在四處搜尋我們,我和伊瑟爾分開逃,並約定無論誰,先找到你的人要保證能安全帶你走。”
藺懷生沒有糾正阿諾德,其實tipede並不知道,甚至認為利昂是所謂瘋了的“他”殺死的。
“藺懷生,我皮膚裡有一片芯片,裡麵裝有定位係統,正常情況下處於非激活狀態,用於我們作戰的特殊時期,所以當時沒有被他們檢查到。昨晚我已經把芯片挑出來插入這的主機,聯邦軍方會立即收到定位信號,計算時間,很快就要到了。”
似乎為了印證阿諾德的話,四周的牆體和天花板逐漸猛烈晃動,這座秘密基地已經被聯邦的作戰機精準鎖定,在炮火的轟擊下即將土崩瓦解。
“懷生,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擔心,之後的事有我和伊瑟爾。”
已經開始落石,而他們之間還有幾步距離,阿諾德再次向藺懷生伸出手。
“來!把手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入v,感謝這段時間大家的支持與鼓勵,希望v後也能常常看見熟悉的大家。把一篇文當成短暫的一次緣分,寫文和看文都能夠各得其樂,那麼無論什麼時候分離或再相遇都沒有關係。由衷祝願任何一位讀者都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