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嫁(7)(2 / 2)

藺懷生連忙問:“我姐姐向你問了什麼?”

師岫靜靜看著藺懷生。

“她問我:‘此行是否順利?能否得償所願?’”

而藺其姝這一行的目的,就是為了給藺懷生證婚。

師岫給的答案一時間擾亂了藺懷生的思緒。長姐如母,藺其姝待他也不例外。以前藺懷生真以為自己是個小女孩,那時最喜歡做的事其實是纏著親姐姐藺其姝。他總認為自己和姐姐是一樣的,甚至在藺其姝許給江社雁時,垂髫小兒發出驚人之語,說他也要一個郎君,足見姐弟情深。

姐姐知道他不能嫁給聞人樾,必然希望婚事告吹,隻是雙親辭世,姐弟二人不敵聞人樾如今的權勢,藺懷生知道姐姐完全是硬著頭皮受迫而來。她遇到名僧師岫,討要一個寬慰自己的答案,但後麵半句又是什麼意思?

事情愈發詭譎,藺懷生仿佛觸及到了他從未接觸的暗湧,他心中惶然,甚至無心去想師岫有沒有可能撒謊。

“那你怎麼回答姐姐的?”

師岫雙手合掌。

“事在人為。”

“郡主聽後,若有所感,若有所失。心有所求,世間一切都為塵網。”

藺懷生隻說:“誰心中沒有欲求。”

這一次,師岫沉默。

小沙彌端來的茉莉香茶不早不晚,恰好在兩人無言後,而聞人樾與李琯也相繼回來。茶香留齒,與滿園茉莉相映成趣,但在座的人卻各有心事,白白浪費了美景清茶。

李琯與師岫也在之後啟程進宮,離開了亭子,師岫先行離去收拾行囊,而李琯因與他共乘車馬,便也隨師岫一道。回去這一路,便是藺懷生與聞人樾剩下了。

藺懷生才從師岫的那一番話中回過神來,他後知後覺回頭望了一眼觀花亭,茶盞杯具皆在,人走茶涼,方才沒有珍惜,最美的景致已然錯過,如今再看,都多了些憾恨。

聞人樾道:“如何?”

藺懷生抿唇:“下一個人是誰?”

聞人樾搖頭說道:“那我做不到引見。”

藺懷生心有鬱氣,當下抬頭,衝他最討厭的男人全數發泄:“你言而無信!”

聞人樾啞然,他看著藺懷生,沒想過小郡主突然受了刺激,有如此大的反應,他無奈地笑道:“生生,是我玩笑在先,可你也不願給我半分耐心等我說完,就著急定我的罪。”

“另一個當夜見過端陽的,是晏府的三小姐晏鄢。端陽於淨慈庵帶發清修,晏鄢同樣長住那裡靜養,兩人可謂閨中好友,情同姐妹。此次與你姐姐一同返京,當下恐已回到晏府。”

“我總不能帶生生你直闖晏府。”

藺懷生說:“我自己想辦法見她。”

聞人樾笑而不語。

聞人樾問:“今日和師岫師父談得如何?”

小郡主留了個心眼,沒有和盤托出,聞人樾見他沉默,當下明白,他笑了笑:“但我想,不會是他。”

“……為什麼?”

聞人樾停下來。這個溫柔的男人,以最柔情似水的嗓音說道:“生生,你知道仵作的屍檢結果是什麼嗎?”

“藺其姝身上無銳器傷口,也非鈍器致死,更無中毒症狀,大理寺上下熬了一宿沒睡,最終,仵作在藺其姝的發絲間摸到了一點不對勁。他們削斷端陽郡主的一縷頭發,從頭皮中取出了一根銀針。那針紮在顱頂的死穴,你姐姐是被活活用針捅進腦顱裡釘死的。”

藺懷生聽到一半已然泣不成聲。

而這一次,聞人樾沒有給他任何安撫與寬慰,他隻是看著藺懷生,在給予惡毒的話語後,更給予強烈的暗示。他給予藺懷生一切權勢所帶來的便利,告訴藺懷生自己什麼都能為他做到。

他什麼都可以給,隻要藺懷生主動。

藺懷生心防潰敗,他囁喏著,向聞人樾祈求道:“你幫幫我……”

男人得到了,他更貪婪更狡詐,步步引誘他心儀的獵物進入陷阱。

“生生,斷案尋凶,非你、非我見幾個人就能知道真相。皇上已命江社雁與刑部調查此案,真凶落網是遲早之事。”

小郡主沒有辦法像聞人樾說的那麼坦然樂觀。那是他的親姐姐,他最後唯一的親人,是與這世間最後一絲血緣的牽係,他放不下,也不可能放下。他不能待在那個小閣樓裡,他如果不做些什麼,他會瘋的,最後是死是活都不得而知。

藺懷生的語氣更卑微:“你幫幫我,聞人……”

他走近,抓住聞人樾的衣袖,放下驕傲的自尊。

聞人樾卻忽然翻臉。男人任由藺懷生抓著他,但露出最殘忍無情的模樣,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蛇在吐信。

“生生,這世上沒那麼多的予取予求,你起碼得給我一點甜頭。”

藺懷生渾身僵硬。

聞人樾擁他入懷,罄鐘古佛,青煙香火,聞人樾親著藺懷生的耳朵。

“我隻有一個心願,執念成魔。”

“生生你卻怎麼都不肯應我,你真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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