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泥菩薩(2)(2 / 2)

這一前一後兩個人,究竟哪一個是“虔徒”。

……

藺懷生在菩薩廟中留了一座虛幻的假像。他離開廟,之後的時間裡都暗中棲身於村子中,隻在有人去到山上菩薩廟時才真身回去。

雨淅淅瀝瀝有時又下大,但從未真正停過,對於這片土地來說實在是久旱逢甘露。於是村民們認為,大雨的延續是一種信號,催促他們儘快為所信仰的新神明“河神”舉辦隆重的祈雨暨答謝儀式。

越貧窮的地方,對神明鬼怪的信仰越虔誠,也越瘋狂,整個村子好像都著了魔一般完全陷入這件事中,其他的事就完全不顧了。

小一百來人的村子裡,總有人心裡還惦念著舊時的菩薩信仰,成習慣了,沒想過要完全拋棄。而人心在這時候經不起一點隔閡的考驗。僅藺懷生看到的,就有不少明裡暗裡的衝突。

藺懷生同樣了看到了那個總來拜菩薩的男人。他被另外兩個男人揪著,一路打出院子,狼狽得像一條狗。他俯在地上,筋疲力儘地嗬氣,但目光卻依然是凶的,透過沾著雨水與泥水的劉海死死盯著台階上的大門。

台階上方,有一男人手裡捏著鋤頭,是個青年,盛氣淩人,很不好惹。他把鋤頭砸下來,利刃在石板地發出尖銳的刮劃聲,他試圖以此來恐嚇雨水裡的那個狼狽男人。

“隋凜,我知道你想乾什麼。”

青年輕蔑地冷笑:“你和你的信仰就應該一起下地獄!”

那個叫隋凜的虔誠信徒,不在藺懷生麵前時簡直狂躁的像一條不栓繩的瘋狗。他撲上去,再度和拿鋤頭的青年扭打在一起,第三人在中間拉偏架。青年被隋凜甩開了鋤頭後,就赤手空拳,他們兩個人打隋凜,最後揪住隋凜的領口。

“一個月前是不是也是你!我爸是不是你害死的?!”

隋凜不應,他隻給了對方一拳,然後露出暢快的笑容。

“汪暘,去你媽的。”

整個世界仿佛陷入了癲狂。

可在大雨中自身難保的藺懷生隻能靜靜的旁觀。

藺懷生在等這個副本最激烈的時刻,而這期間,遊戲便讓藺懷生感受到這個小世界最為真實與恐怖的一麵。

作為菩薩,藺懷生需要遵守角色身份,當他處在曾經菩薩的信眾之間,便切切實實聽到每一個人類內心裡把他拋棄的聲音。短暫跳脫出人類的身份,藺懷生也更認識到人類這個種族的殘酷與無情。

現在的藺懷生是不適合淋雨的,他站在各家的屋簷下,但他依然伸出手掌,也想來接一滴雨水與人們的悲喜共感。但人神有彆,雨水落不到他掌心,他也難以感同身受。

人們就這樣歡喜得過了頭。

直到有第一個人,遲疑地提出這場雨下得太久了。

但人們的信仰已經凝聚了,新的神明也由此托生。就在祭典上,普通人看不到,但藺懷生看得一清二楚,新神的身影以飛快的速度凝實,逐漸顯露出高挑俊逸的模樣,從衣著到配飾,無不繁複莊重,凝聚了眾人對於神威的頂禮膜拜。

人們依然看不到新神,但新神對於“創造”出他的人類同樣視而不見,他一眼就掃到了不遠處的藺懷生,之後目光就不偏不倚,始終直直盯著藺懷生。兩人視線有了個短暫交彙,倏然,對方瞬身出現在藺懷生麵前。

儘管兩人之間還保留著適當的距離,但這位新神的舉止依然太突兀冒犯了。

藺懷生後挪了半步。

這是個很微妙的舉動,這個山村所供奉的舊神與新神間的首會,是會晤,亦或正鋒相對。河神目光灼灼,他才初生,但給藺懷生一種強烈的侵犯感。

“你就是河神。”藺懷生說道。

對方笑了笑,藺懷生這時看到這個新神的眼瞳竟然是金色的。

“我雖然才凝聚神格,但早有蒙昧意識。曾機緣巧合得菩薩普澤,對菩薩敬仰已久。不敢在菩薩麵前稱河神,菩薩不若稱我一聲‘河君’吧。”

說著,河神的手從華服廣袖中探出,似乎想觸碰藺懷生,但菩薩一避再避。

河神斂了斂眉,但隨即聽到菩薩端莊的拒絕。

“河君,你我本體相克,請你慎重。”

雨又大了。菩薩在簷下,河神在雨中,隔著雨幕,宛若一道細簾,菩薩都生了婉約。

河神眼光微閃,最後克製地收回了手,笑容裡帶有幾分適當的歉意:“抱歉。”

但他背在身後原本想伸出的手,拇指食指兩指腹卻在不停地摩挲,碾動,蓄意地揣測倘若真碰上,菩薩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作者有話要說:  中午好呀,祝各位小可愛七夕乞巧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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