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來大方,院裡的人都知道,每月得來的二兩銀子多半都用到了人情世故上。
蔡三娘送上現殺的烏鱧片,崔氏招呼寧櫻道:“你也彆光站著了,過來用些,莫要叫二郎以為我這老婆子苛責了你。”
寧櫻笑了笑,坐到桌前,替她備蘸料。
崔氏看周邊沒有外人,才衝她招手道:“坐過來些,我有悄悄話要同你說。”
寧櫻依言靠近了些。
崔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壓低聲音道:“今日二郎下值回府時我同他說了老王妃欲抬你為妾的事,你猜他是什麼反應?”
寧櫻愣了愣,隨即便笑道:“原是崔媽媽提了這茬,郎君在回房途中可把奴婢嚇壞了。”
當即把李瑜當時的反應同崔氏細說一番,聽得崔氏掩嘴失笑,寬慰她道:“那是唬你的,這孩子到底少年人心性,淘氣著。”
寧櫻才不信她的鬼話,卻也沒有多說,隻是不動聲色涮燙了一塊魚片擱進崔氏碗裡。
崔氏卻不忙著動筷,繼續說道:“今日下午我也去過福壽堂,王妃對你很是誇讚,她老人家讓我提醒著你,莫要動了不該動的心思,砸了前程。”
說罷視線落到寧櫻的肚子上。
若是當家主母還沒進門,通房就先大了肚子,委實不像話。
寧櫻岔開話題道:“崔媽媽嘗嘗奴婢的手藝,涼了就不好吃了。”
崔氏這才嘗了一口烏鱧,誇讚道:“到底是由宮裡嬤嬤教出來的人物,手藝頂好。”
寧櫻又給她涮燙了一片,崔氏:“你自個兒也用,莫要餓著了。”
蔡三娘過來給崔氏倒了一碗青梅酒,隨即看向寧櫻道:“這青梅酒極好,阿櫻也來一碗?”
寧櫻擺手,崔氏:“喝一口無妨。”
蔡三娘也道:“阿櫻嘗嘗,聞不出酒味。”
二人慫恿,寧櫻便嘗了一口,入口酸酸甜甜,儘是果香味。
“好喝。”
“再嘗嘗?”
“不了,郎君若察覺,定饒不了奴婢。”
“那也沒什麼,你便說是我這老婆子哄著你吃的,二郎多少都會給我留幾分顏麵。”
這話把寧櫻逗樂了,笑眯眯道:“崔媽媽真好。”
稍後待蔡三娘下去了,崔氏才戳了戳她的胳膊,小聲問:“這會兒誰在書房裡伺候著?”
寧櫻答道:“春蘭。”
崔氏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你這丫頭心大,春蘭跟美月不一樣。”
寧櫻裝作聽不懂,故意問:“崔媽媽此話怎講?”
崔氏直截了當道:“那丫頭不安分。”
寧櫻不以為意,半真半假打趣道:“我們都是郎君房裡的丫頭,他是主子,願意寵誰便是誰,奴婢若拈酸吃醋,往後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這話說得崔氏發愣,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像李瑜這種身份的郎君,幾房妻妾再正常不過。
看看他老子秦王,那風流戰績全京城都找不出一個來,若說往後李瑜也這般,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先前李瑜很多東西都沒動過,撤下來全進了寧櫻和崔氏的肚子。
二人一邊涮燙烏鱧,一邊嘮家常,美月也來蹭了一碗湯喝。
她大大咧咧的,不似春蘭有心勁兒,得寧櫻喜歡,平日裡隻要她們辦差不出錯,崔氏也會縱著她們。
涮煮的黃花是寧櫻最愛吃的,她用了不少。
崔氏口味重,嗜辣,寧櫻也是無辣不歡,但食多易上火,便討蔡三娘替她泡了一碗清熱的菊花飲子。
小廚房裡香氣四溢,崔氏滿足地用了好些烏鱧。
有時候她也會心直口快讚寧櫻手藝好,有這樣的好手藝,走到哪兒都餓不死。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寧櫻抿嘴笑,心裡頭打著如意算盤。
稍後忽見春蘭過來了,臉色不大好,似乎有些氣悶。
崔氏一眼便瞧出她的不痛快,擱下筷子問:“你這丫頭不是在書房伺候主子嗎,怎麼來這兒了?”
春蘭回道:“郎君說有些渴。”
寧櫻接茬,“那便送些蜂蜜水去。”
春蘭瞥了她一眼,心裡頭較著勁兒,不痛快道:“郎君讓阿櫻姐姐自己送。”
寧櫻:“……”
崔氏看向她,“趕緊的,彆惹小祖宗發火。”
寧櫻隻得放下筷子,漱了口,淨過手,又稍作整理一番,才取了蔡三娘備上的蜂蜜水送到書房去。
現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院裡撐了燈,書房裡也是明晃晃的。
寧櫻端著木托走到書房門口輕輕叩門,喊了一聲郎君,裡頭傳來李瑜的回應,她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生怕打擾到了他。
把蜂蜜水放到桌案一側,李瑜才從一卷破舊的竹簡中抬頭瞥了她一眼,寧櫻取茶盞倒了一碗雙手奉上。
李瑜伸手接過,抿了一口,那蜂蜜水本是甜的,他卻說了一句酸。
寧櫻不由得愣住,調製蜂蜜的泉水是溫水,沒道理會酸才對。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時,李瑜又說了一句,“你把春蘭擱這兒作甚?”
寧櫻頗不好意思道:“恰逢崔媽媽過來,奴婢嘴饞,便去陪了一會兒。”
李瑜看著她沉默,過了許久,才道:“你過來。”
寧櫻依言走近了些,他卻朝她勾手,於是她再靠近了些。
李瑜探頭,在她身上嗅了嗅,微微蹙眉道:“你飲酒了?”
作者有話要說:李瑜:她們都說你愛慘了我?
寧櫻:老板我對天發誓天天都愛你!
李瑜:那你把春蘭支過來做什麼?
寧櫻:。。。。
李瑜:你當我沒節操誰都能嫖?
寧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