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櫻又繼續尋下一枝適合插瓶的,耐心解釋說:“插花術自有一番講究,它跟烹茶一樣,也需心靈手巧,方才顯情趣。”
她的話小桃聽得似懂非懂。
寧櫻是府裡的大丫鬟,伺候李瑜的貼身人,不像她們這些低等奴仆,隻能守在彆院,一輩子望到頭。
小桃對她很是羨慕。
一等丫鬟就是不一樣,不論是身段還是樣貌,亦或學識,都比她們高出許多,甚至大方穩重,都要比得上官家娘子了。
“阿櫻姐姐長得真好看。”
聽到這話,寧櫻愣了愣,隨即衝她笑了,“嘴可真甜。”
小桃才十三歲的年紀,沒長開,平日裡彆院也很少有主人過來,寧櫻算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大姑娘,水靈靈的,還僅僅隻是奴婢。
“阿櫻姐姐若是良籍,將來的前程必定是極好的。”
這話再次令寧櫻愣住,頗覺詫異地扭頭看她,忍不住調侃道:“你人丁點大,腦子倒挺伶俐。”
小桃沒有說話。
寧櫻不禁對這個小女孩生出幾分好感,因為身邊的所有人都未提過良籍這個問題。
他們多數都覺得你一個奴婢,攀附上了主子,若是抬成侍妾,便算得上半個主兒了。
已經是天大的體麵。
小桃算是第一個說到良籍的人。
若她有良籍,能像普通平民那般獲得自由,早就跑了,還當什麼通房丫鬟。
寧櫻心下覺得有趣,好奇問:“你是什麼時候來這兒的,前年我過來時沒見過你。”
小桃答道:“奴婢是前年年底來的彆院。”
“因何而來?”
“家裡窮,養不活,賣到這兒來了。”
寧櫻輕輕的“哦”了一聲,笑道:“倒是與我同病相憐,我被家裡頭賣掉的時候也跟你差不多。”
小桃一雙眼分外清澈,“阿櫻姐姐身段苗條,臉嘴也好,若家中沒有變故,想必前程極好。”
寧櫻失笑,“前程怎麼好了?”
小桃:“苗媽媽誇阿櫻姐姐心靈手巧,很得主子喜歡,可見是有本事的。”
寧櫻眯起眼瞧她,小小年紀卻很會說話,心思倒是玲瓏,比起美月春蘭之流機靈多了。
竹籃裡擱了好幾枝杏花,她們又到涼亭那邊尋合適的。
當時李瑜二人從長廊那邊過來,小桃剪了兩枝給寧櫻,她抱在懷裡,指著最底下的那枝,說可以剪下來用。
小桃依言去剪,寧櫻站在一旁看她。
恰逢清風拂過,些許開儘的杏花從樹梢上隨風滾落,四散開來。
寧櫻站在樹前,懷抱杏枝花苞,一身清麗的艾綠衣衫被風吹動,桃紅發帶也跟著起舞。
她身段纖秀窈窕,被杏花雨裹挾,仿佛隨時都會跟著它們散去。
那場景極美,猶如一幅雅淑的仕女畫卷。
從長廊上過來的二人也察覺到那一刻的美妙,一時失了神兒。
陽光下的女郎有著青春少女特有的勃勃生機,淺淡的眉眼裡含著令人舒服的隨性,懷抱杏枝的模樣嬌憨中帶著幾分慵懶,儀態優雅,氣質嫻靜,與滿園春色融合在一起,叫人挪不開眼。
李瑜像生怕打擾到什麼似的,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袁傑也瞧得驚豔,隻覺得那女郎與滿園春色相映成趣,彆有一番滋味。
小桃剪下杏枝,取過來時瞧見長廊上的二人,忙倉促行禮。
寧櫻這才扭頭,看到李瑜,衝他溫煦一笑,抱著杏枝在原地行福身禮。
李瑜沒有什麼反應,背著手徑直路過她們。
身後的袁傑鬼使神差地瞥了寧櫻一眼,卻沒料到那女郎也在瞧他,一雙杏眼裡含著春光,琥珀色的瞳仁裡仿佛藏著欲說還休,叫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袁傑忙收回視線,有些心虛。
作者有話要說:李瑜:直覺告訴我,我的頭上要綠了。
寧櫻:嗬嗬。
袁傑:兩位高手,你倆要玩就玩對方,彆玩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