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袁家捉人(2 / 2)

她臉上的血跡已經被仆人清理乾淨,頭上也包了厚厚的紗布,隱隱還浸出些豔紅,因頭痛眩暈,站不穩腳,隻能躺著。

見她臉色蒼白,一副虛脫難受的樣子,袁老夫人微微皺眉,問道:“丁香你這傷從何而來?”

丁香弱聲道:“回老夫人的話,奴婢昨夜挨了寧櫻打……”

仆人把現場落下的擀麵棒呈上,沾了少許血跡。

袁老夫人盯著它看了會兒,又問:“她是何時襲擊你的?”

丁香回道:“莫約是半夜。”停頓片刻,繼續道,“當時她和奴婢睡一張床,睡前我們還說了好一陣話。”

袁老夫人追問道:“在這之前她可有異常舉動?”

丁香搖頭,含淚道:“老夫人可要替奴婢做主……”

也在這時,忽見賈婆子過來,說蔣氏渾身打哆嗦,出了一身冷汗,她也拿不出主意,請袁老夫人過去看看。

袁老夫人大聲問:“可有派人去山上請僧醫?”

家奴答道:“已經上山了。”

袁老夫人不再追問丁香,起身過去看蔣氏。

另一邊的蔣氏硬是用被子捂出一身汗。

袁老夫人急趕匆匆來探情形,見她麵色青灰,情況很是不好,不由得擔憂道:“三娘這是怎麼了?”

蔣氏無精打采道:“兒也不知怎麼回事,心裡頭發慌,還想嘔吐,頭也昏昏沉沉的,渾身都沒力氣。”說罷悲切道,“阿娘,兒是不是再也好不了了?”

袁老夫人著急道:“呸呸呸!你年紀輕輕的,儘說喪氣話。”

蔣氏自責道:“都怪兒不好,淨給阿娘添麻煩。”

袁老夫人耐著性子安撫她的情緒,“你是我兒媳婦,一家子說這麼生分的話,成什麼體統。”

蔣氏默默地望著眼前的老婦人,她若知道自己放走寧櫻,還會像現在這般好言好語嗎?

聽到外頭亂糟糟的,蔣氏看向門口,故意問:“外頭怎麼了,怎這般嘈雜?”

袁老夫人麵不改色道:“寧櫻那婢子不知好歹在昨兒半夜裡跑了。”

聽到這話,蔣氏震驚不已,瞪大眼睛道:“她好端端的跑什麼?”

袁老夫人:“我也困惑,我們袁家好吃好喝供養著她,從未給過她氣受,好好的安穩日子不過,偏要做那逃奴,你說她是不是瘋了?”

蔣氏著急道:“她可是四郎從秦王府討回來的,出不得半點岔子,得趕緊派人去找。”

袁老夫人安撫她道:“你在病中,就莫要操心了,錢管事已經封鎖彆院在找了。”又道,“她一個弱質女流,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能逃到哪裡去,不出半日就能找回來的。”

蔣氏這才放下心來。

袁老夫人又繼續坐了會兒才去處理寧櫻的事。

彆院麵積算不得太大,但也不小,眾人一番搜索還是不見人影。

聽到沒尋著人,袁老夫人皺眉道:“活生生的一個人,難不成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錢管事跪到地上,焦慮道:“老奴失職,方才也清問過昨晚值夜的家奴,都說沒見到有人離開彆院,可見寧櫻姑娘不是從大門離開的。”

袁老夫人看向彆院裡的其他家奴,問:“這院裡可還有其他去處?”

人們你看我我看你,有人說朝陽亭那邊的牆要矮些,如果搭長梯翻出去也行,也有人提起庖廚那邊的斷牆狗洞。

袁老夫人命人查看這兩處,如果寧櫻從那兒離開,必定會遺留下痕跡。

很快錢管事就來通報,說庖廚那邊的狗洞那裡有痕跡,上麵的青苔被刮落不少,且外頭也殘留得有痕跡。

袁老夫人當即去查看現場,瞧見附近拴著的大黑狗,指著它問道:“這條狗一直都拴在這兒?”

仆人答道:“一直都拴在這兒。”

眾人的視線紛紛落到狗子身上,開始意識到不對勁,因為昨晚他們並未聽到狗叫,如果寧櫻從這兒鑽出去,大黑狗受到驚動肯定會狂吠不止。

麵對眾人的集體審視,大黑狗委屈的嗚嗚兩聲,慫成了一團。

廚娘也是在這個時候才醒悟過來,說道:“難怪一早它就莫名狂吠,原是這茬兒。”

袁老夫人沉默不語。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寧櫻就是從這兒逃跑的,昨晚拴在這兒的狗卻沒有吠叫,它要麼是被彆院裡的熟人牽走,要麼就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沒察覺。

見她久久不語,錢管事詢問道:“老夫人,可否到附近去找?”

袁老夫人回過神兒,點頭道:“派人去附近找,她一個弱女子,若沒有他人助力,是走不遠的。”

眾人領命紛紛離開。

袁老夫人回到房裡,忙活了一早,這才開始用早食。她心裡頭藏著事,隻用了半碗小米粥就撤下了。

如果寧櫻是獨自出逃,她一個弱女子,人生地不熟的,且還是晚上出逃,想來是逃不遠的。

退一萬步,就算她成功躲過了家奴追捕,沒有路引在身,豈能輕易離開京畿?

故而袁老夫人篤定她跑不遠,至多不過半日就能尋回。

結果很遺憾,直到下午家奴們都未在周邊尋到人。為了防止她上山躲藏起來,錢管事還派人到山上去搜過。

家奴折騰了一日還是不見寧櫻蹤影,甚至大晚上他們還在山上尋人,打著火把喊寧櫻,也牽了狗去找。

自然一無所獲。

而此刻的寧櫻已經從曲鎮乘船抵達了梵城,在一家客棧落腳。她和燕三郎扮的是夫妻,住的自然是一間房,燕三郎打地鋪和衣而睡,非常守禮。

翌日一早二人繼續趕路,燕三郎仍舊選擇水路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其實對於寧櫻目前的處境,燕三郎曾提過建議,覺得她離開京畿後可以往邊境阪城方向去。雖然路途遙遠,但要一勞永逸的話,阪城是最好的選擇,可以斷絕所有後患。

不過寧櫻還是抱著一線希望,說道:“倘若那邊沒有追捕而來呢?”

燕三郎知道她還惦記著賣身契,回道:“那便是最好的結果,待這陣子的風頭避過後,你可以找夫人把它還你。”

寧櫻問:“我若要藏匿,三郎覺得哪些地方合適?”

燕三郎笑道:“自然是人多的地方好,越多越好。”

寧櫻:“???”

燕三郎耐心解釋說:“越是小地方越不易藏身,若是小城鎮,雖然偏僻,但一丁點事就傳得老遠,反而容易暴露。”

“有道理。”

“俗話說大隱隱於市,越是經貿繁榮的地方,小人物反而越不起眼,因其地域大,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的人也多,身份各異,免不了雜亂,也不易管理。這樣的地方反而容易藏身,隻要你不是太惹眼,沒人有那個閒心去注意你。”

聽到這番總結,寧櫻忍不住打趣道:“看來三郎很有一番心得。”

燕三郎難得的笑了笑,說道:“我們常年在外奔波,自然也看到過不少市井間的藏龍臥虎,有的時候很普通的一個屠戶,說不準就是江洋大盜。有時候路邊賣餛飩的老婆子,說不準就是妙手神偷,奇聞軼事多得很。”

寧櫻聽得津津有味。

沿途燕三郎跟她講了許多他們行商的經曆,皆是底層小人物的悲歡離合,雖然辛勞,卻充滿著煙火氣。

值得慶幸的是大雍目前太平,沒有戰事,他們討生活也相對容易些。若是哪裡生了天災人禍,受難的還不是他們這群底層百姓。

二人再次登上前往平州的貨船,這一路要走八天。

與此同時,鐘雁山彆院裡的袁府家奴還在周邊找尋寧櫻蹤跡,她就像憑空消失一般,不見了蹤影。

這時袁老夫人才隱隱意識到寧櫻的出逃應是有計劃而為。

如果寧櫻是獨自出逃,以她的腳力和陌生環境帶來的乾擾,是不可能跑得這麼快的。

顯而易見,有人在背後助力。

袁老夫人的視線緩緩落到蔣氏住的院子方向,那丫頭隻怕是找不回來了。她陰沉著臉,現在蔣氏在病中,也不好清問,至於她是不是真病,鬼知道呢。

接連尋了兩天無果,袁老夫人打算先回京跟袁中懷商量,看要不要報官處理。

聽到報官,蔣氏被嚇壞了,白著臉囁嚅道:“阿娘,若是我們報了官,秦王府定然也會知道這事,到時候追究起來,又該如何是好?”

袁老夫人細細審視她的表情,不放過她的任何反應,“我與你父親會仔細商量,拿出個萬全的法子來,至於你,繼續留在這兒養病,不用為這事操勞。”

蔣氏心急如焚,生怕袁家報官,忙道:“既然阿娘要回京,兒也跟著回去。”又道,“出了這樣大的事,兒在這裡也不安心呐,與其擔驚受怕,還不如回京跟著想想法子。”

她非常堅持。

見狀袁老夫人也不強求,說道:“那明日就動身回京。”

蔣氏懸掛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待袁老夫人離去後,賈婆子惶惶不安進屋,遣退閒雜人等,壓低聲音道:“娘子,這該如何是好?”

蔣氏心神不寧道:“這會兒他們都到哪兒了?”

賈婆子小聲道:“應是前往平州的途中了。”又道,“娘子可要想法子拖住老夫人他們,若是報了官,一路關卡查起來,三郎可就完了,不僅如此,夫人也得跟著遭殃。”

蔣氏的眼皮子狂跳不已,心煩意亂道:“你莫要說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賈婆子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下了。

當天晚上蔣氏輾轉反側,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袁家報官的,一旦報官,寧櫻就是徹頭徹尾的逃奴。

目前他們還在京畿範圍內,這地方四通八達,隻要京兆府一道追捕指令下達,不論是水路還是陸路,層層關卡阻攔搜查,離開的路途將困難重重。

蔣氏承擔不起寧櫻被抓回來的後果,她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她必須做出最大的努力去護住她成功脫身。

她輸不起,也不能輸。

想到此,蔣氏狠狠地掐了一把掌心,已經做好了為寧櫻背水一戰的準備。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