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被甩了(2 / 2)

崔氏“哦”了一聲,問道:“弄明白了又如何?”

李瑜愣住。

崔氏語重心長道:“弄明白了又去把她找回來繼續養在身邊?可是人家不屑回來了呀,你此舉明明是對她上了心,還死不承認。”

李瑜被徹底噎住了。

崔氏無奈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自你得知寧櫻出逃了,所有舉動都在告訴人們,那人就是你的心頭好,你為她輾轉反側,為她牽腸掛肚,為她不得安寧,絞儘腦汁揣摩她為何要出逃,又給她找借口理由讓自己安心,種種行為不就是因為你在乎她嗎?”

李瑜欲言又止,崔氏做了個打住的手勢,“老奴這些日滿腦子滿耳朵都是寧櫻,已經聽得厭煩了,她對老奴來說就隻是一個奴婢。”

李瑜:“……”

崔氏嫌棄地指了指他,“瞧瞧你這模樣,跟被男人甩了的怨婦有何區彆?”

李瑜懊惱道:“我這般好的郎君,她為何要厭我?嫌我樣貌不夠俊?對她不夠大方?還是不夠偏寵?”

崔氏憋了憋,“或許是她眼瞎?”

李瑜糟心道:“我才眼瞎,相中了這麼一個玩意兒。”

他不痛快地坐到台階上,崔氏還想說什麼,他做手勢道:“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崔氏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得默默地退下了。

屋內燭火跳躍,猶如李瑜起起伏伏的心緒。他是真被打擊到了,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哪曉得踢了寧櫻這塊板磚。

隻要一想到他這些日的自作多情,就臊得慌,以及顏琇說的那番話,哎喲喂,李瑜覺得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他是一個非常自信且自戀的男人,從未對自己產生過懷疑。

寧櫻可以說是他最親近的女郎,她太熟悉他了,熟悉到他身上長幾根毛都清楚,結果那個天天吹捧他的忠實信徒說走就走。

他不禁懷疑自己,難道是他長得不夠俊?還是床品太差?亦或……是她有毛病?

殊不知在他懷疑人生,自我糾結時,寧櫻已經順利抵達了江南。

這一路的順利給她生出了豹子膽來,徑直前往揚州臨川落腳。

她嫌處理膚色太麻煩,索性恢複本來麵貌,隻不過在右邊從眼窩到臉頰做了大片紅色胎記,並還特地點了一顆黑痣。

素顏沒有任何妝容修飾,五官寡淡,再添了那麼一塊胎記,穿的衣裳也粗糙,雖然瘦,但沒胸沒屁股,整個人沒有丁點女人魅力。

寧櫻很滿意這副新造型。

她琢磨著一路順風順水的,李瑜多半沒追究,若是隱匿在這片繁華城市裡的某個角落,他興許是找不來的。

臨川城四通八達,有數十個裡坊。

原本是沒打算來這兒的,還是鏢局裡的人說這邊的風俗人情質樸有人情味,寧櫻這才好奇過來看看。

這裡不比京城繁華,但因處在南北交通之地,且是魚米之鄉,經貿非常發達。

商業之地往往人員流動也活躍,各種天南海北的人都因各自的目的聚到一起交易。像寧櫻這種不起眼的婦人並沒有人會注意,也沒有人會關心她是否是逃奴,從何地而來。

她就像從籠子裡放飛出來的鳥兒好奇地打量這個陌生的城市,沒有懼怕,隻有新鮮稀奇。

這一路漂泊她早已做好了打算,準備尋一處街巷經營一家小食肆試試。

在臨川各個裡坊穿梭的這些天,她大體了解到當地人的飲食習慣,追求清淡鮮嫩,鹹口中帶少許甜,口味比較平和。

不過因其地域因素,天南海北聚集的人也多,各方帶來的飲食文化也有差異,相對較雜。

她花了好幾天的時間走街串巷,最終選中了永來坊。

此坊居住的多數都是外來者,當地人不到一半,說話的口音有從西域來的,京畿片區的,蜀地的,甚至胡人也不少。

寧櫻搖著一把蒲扇打聽牙人,一婆子跟她說興莊街頭第一家住的程大娘就是專門乾牙行的。

於是她尋了去,敲開程大娘的宅門。

那程大娘莫約四十多歲的年紀,是本地人,當時正跟家中的男人吵架,開門見寧櫻其貌不揚,聽口音像京畿那邊的,非常不耐煩。

寧櫻詢問她手裡是否有鋪子來源,程大娘看她一副窮酸相,不耐道:“有鋪子,就是不知娘子舍不舍得出手。”

寧櫻來了興致,問道:“可是在永來坊裡?”

程大娘:“是在坊裡,有三家,不知你要尋哪樣的?”

寧櫻比劃了一下,“做小食肆那種,用不著太大。”

見她是正兒八經要找鋪子,程大娘這才把她請進院子。裡頭的男人見生意上門,也沒再吵嚷,自顧出去了。

程大娘端來凳子供她就坐,隨口道:“聽娘子的口音,應是從京畿那邊過來的?”

寧櫻點頭,忽悠道:“我夫家是那邊的,但因去年病故,夫家又容不下我,這才被趕了出來,走投無路才下江南投親。”

程大娘聽了她的遭遇後,生了幾分同情,“寡婦可不容易,討生活艱難。”

寧櫻搖蒲扇道:“可不是嗎,好在是我還有幾分廚藝,這才想著尋一家小點的鋪子,經營試試,看能不能討生活。”

程大娘點頭,“那孩子呢?”

寧櫻擺手,“沒有孩子,就是因為無子,那邊才容不下我,嫌多了一口人養著是累贅。我娘家這邊兄弟姐妹自顧不暇,哪裡顧得了我,這才想著出來尋門路。”

程大娘進屋道:“你這情形著實為難,不知娘子貴姓?”

寧櫻回道:“姓薑。”

程大娘取了鑰匙出來,“我手頭有三家鋪子要出手,薑娘子現在若得空,也可立馬帶你去看看,若是合意,便另談,如何?”

寧櫻高興道:“那敢情好,就有勞程大娘了。”

程大娘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人離開宅院,前往石橋街,她邊走邊道:“這一家的鋪子我覺得適合你,原本鋪子的主人自己也在經營,但做出來的東西不行,便不想做了,在我這兒掛了名,說要出手,一年得五貫錢租子。”

寧櫻咂舌,“五貫錢可不便宜。”

程大娘:“你去看了就知,五貫錢還是值的。”又道,“你從外頭來,那邊還有住處,也可一並租與你,方便。”

聽她這一說,寧櫻不再多言。

程大娘繼續道:“石板街那邊多數都是外地人,經商做小買賣的不少,你若有真本事,討生活應不成問題。”

寧櫻笑道:“承你吉言。”

走了近兩刻鐘,二人才來到程大娘說的那家鋪子。

鋪子的主人是一對老夫婦,他們的兒子在另外一條街做瓷器生意,目前這處原本是老宅,鋪子麵積不大,但勝在地段不算偏僻,裡頭的陳設也乾淨。

夫婦倆原本是賣的早食,但生意差,再加上年紀也大了,自家大兒子又讓他們去隔壁街幫襯照應,這才想著把鋪子出手。

當時她們過來兩口子也在,程大娘把寧櫻的情況同他們說了一番。

朱婆子上下打量寧櫻,試探問:“薑娘子若租去,打算做什麼營生?”

寧櫻回道:“我打算做暖鍋,那個方便。”

老兩口對視,周老兒好奇問:“做哪樣暖鍋?”

寧櫻笑道:“東西可多了,雞鴨魚羊都可以,涮燙時令菜蔬,有什麼吃什麼,不用大鍋小鍋折騰,東西也出得快。”

程大娘道:“你若是開出來了,我定會來捧個場。”

寧櫻:“那敢情好。”又道,“周老爺子家的鋪子挺好,就是一年五貫不便宜,我千裡迢迢來投奔,沿途花費不少,隻怕是租不起的。”

朱婆子道:“薑娘子若是願意,我們的老宅也可讓一間屋子給你住。”

周老兒堅持道:“五貫錢,一厘都不會少。”

寧櫻沒有說話,隻打量周邊環境。

她是非常摳門的,現下隻是嘗試,能不能成還是未知數,一下子就在鋪子上投五貫錢,肉疼。

程大娘見她意願不強,便帶她去尋第二家鋪子。

二人離開後,朱婆子跟周老兒討論起暖鍋來,朱婆子道:“我看整個永來坊都沒見幾家有做暖鍋的,那薑娘子到底是門外漢。”

周老兒:“這可不一定,圖新鮮。”又道,“我倒是對她所說的暖鍋有點興致,就是不知她的手藝如何。”

朱婆子知道他還不死心,勸道:“大郎已經說過好幾次讓你過去了,那邊經營好,也需要幫襯著些,老宅這裡租出去一年下來也有收入,總比你瞎折騰強。”

周老兒閉嘴不語。

另一邊的寧櫻接連看了兩家鋪子都不太滿意,要麼太大,她租不起,要麼就是太窄小。她把自己落腳的地方同程大娘說了一下,讓她有合適的再找她,程大娘應下了。

殊不知周老兒把暖鍋給惦記上了,沒過兩天又主動找到程大娘,打聽寧櫻的下落,想試試她的手藝如何。

如果寧櫻手藝確實可行,便琢磨著商量兩家能不能合個夥。

他出老宅鋪子,寧櫻出手藝,利益對半分。再加上他們周家是當地人,不至於她這個外來者被欺生。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