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官配CP(1 / 2)

兩人坐在桌前看著對方,寧櫻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李瑜似乎是有備而來,指了指她道:“咱們不提這茬,再來說說你開的這食肆,如何?”

寧櫻瞥了他一眼,不解問:“食肆有什麼好說的?”

李瑜單手托腮,拿折扇在桌上輕點,“士農工商,你一個弱質女流在外經營,倘若今天來倆食客找茬,或同行來找茬,鬨將起來,我就隻問你,你一個要關係沒關係,要背景沒背景的女人,你怎麼跟那些混子扯皮?”

寧櫻不服道:“所以我才跟本地周老兒合夥了呀,就是防備有人刁難欺生。”

李瑜:“看來你也知道借勢,那我再問你,你所謂的市井平民,所謂的安穩小日子,一個處於最底層的女郎,以後也嫁這樣的郎君,你們都是最下層,最低賤的平民階層,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你哪來的安穩?”

這話太過血淋淋,一下子就把寧櫻問愣住了。

李瑜看她的眼神是犀利的,甚至是沒有人情味的冷酷,“阿櫻,你素來很有盤算,也挺會處處衡量,今日我李瑜若是對你強取豪奪,你拿什麼來跟我鬥,跟我抗衡?”

寧櫻:“……”

李瑜:“或者是市井惡霸張三瞧上你的姿色,把你強搶了去,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像現在這般跟我掰扯,跟他講道理嗎?”

寧櫻沉默不語。

李瑜知她聰慧,也未多說什麼,隻道:“你十五歲及笄,我二十歲弱冠,都是大人了,咱們能不能現實清醒一點,彆天天跟我扯什麼你要像山雀那樣自由,要開食肆,要闖蕩江湖。試問,你一個沒背景,沒人脈,處在最底層的女人,且還是拋頭露麵討生活的女人,你除了有一腔孤勇外,還能有什麼底氣在這吃人的世道裡闖?”

這話寧櫻不愛聽,“說得我好像一無是處似的。”

李瑜:“我沒說你什麼都不行,是這個世道對女郎就是存在偏見,存在不公,這是不爭的事實。”

寧櫻狡辯道:“我孤身一人不也順順利利下了江南嗎?”

李瑜嗤之以鼻,“那也是因為蔣氏頭腦簡單,你當初若遇到一個手段強硬些的婦人,轉手就把你出賣給秦王府,你還跑什麼呀?”又道,“我當初若硬著心腸報了官,哪有你今日的太平?”

寧櫻冷哼一聲,臉色難看。

李瑜緩和道:“以前的事揭過不提,我也挺佩服你的那份孤勇和小聰明。我說這茬,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世間險惡,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不知多少肮臟事在發生。你這般穩重聰慧的女郎,應明白其中的道理。”

寧櫻不高興道:“無需你說教。”

李瑜嘖嘖兩聲,“你想要立足開食肆,想闖出一片天地,跟我成婚有什麼衝突嗎?夫家背景給你助力,雖然不是明麵上的,卻也能讓你輕鬆許多,更能事半功倍,這難道不好嗎?”

寧櫻擺手,“你說的這些都很有道理,但是……”

“但是什麼?”

“我與你天壤之彆,天壤之彆,你知道嗎?”又道,“我沒有背景家世,與你完全不匹配,誠然你是一個很不錯的郎君,有君子風度,人也生得俊,對我算得上大方,也從未苛責訓斥過我,但我們就是不行啊,身份不對等,就是不行。”

“你腦子怎麼就迂腐了,你沒有背景,我便去扯一塊遮羞布,在京裡給你找一個五品爹結親家,明麵上不就體麵了嗎?”

“……”

“我已經想好了,太史令陳家,對外就說你是他失散多年的閨女,以前養在鄉下的,現在尋回來了。”

聽到這話,寧櫻默默地捂臉,啐道:“你這是讓人家喜當爹啊。”

李瑜厚顏無恥道:“一個小小的太史令,能有機會與秦王府結親家,你說他是允還是不允?”

寧櫻:“……”

李瑜一本正經道:“我已經計劃好了,你一回京就直接去陳家,平時我跟陳謙也有幾分交情,這人情他是會賣我的。”

寧櫻萬萬沒料到他竟想得這般周到,忍不住問:“然後呢?”

李瑜:“我父母定然不會答應,但我總有法子說服他們。”

寧櫻擺手,說道:“我不會去冒這個風險,一旦秦王發怒,直接把我砍了,到時候我找誰哭理去?”

李瑜:“所以才把你安排進陳家,他家雖然官職不高,好歹也是朝廷官員,我爹要找麻煩,也得掂量掂量,若把此事鬨大了叫聖人質問,他也是沒法交差的。”

寧櫻:“……”

李瑜繼續道:“回京後你隻管在陳家呆著,若覺得不放心,我讓崔媽媽過來給你撐臉麵。崔媽媽是斷不敢因為我阿娘脅迫就背叛我,若不然她的家室全都得遭殃,她輸不起。”

似被他的考量驚著了,寧櫻的內心有些觸動,問:“你要如何說服秦王他們?”

李瑜握住她的手,嚴肅道:“你且安心,這事關鍵在我父親,他並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若不然就不會納十多房妾室,成為京中笑柄。你也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評判他,這是對他的偏見。”

寧櫻不語。

李瑜繼續道:“我阿娘夾在妻與妾之間吃了不少苦頭,同為女郎,她應該更希望我往後的日子像大哥那般安寧和睦,你可明白?

“阿櫻,我不求彆的,就隻求你信我一回。隻有你拿起勇氣堅定走到我身旁,我才有去與他們對抗的孤勇和理由,你明白嗎?”

寧櫻想縮回手,卻被他緊緊抓牢,“我管不了許多,我隻是不想留下遺憾,不想待我年紀大了回憶起這件事,成為心裡頭過不去的坎。

“你我還年輕,能不能放下一些對我的偏見,試著去重新接納我,了解我,成全我和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寧櫻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

她的視線落到他的手上,那雙手溫暖乾淨,且有力量。

她遲疑了許久,才道:“從我逃跑之時,我就告誡自己,不要把命運交出去。李瑜,你說我該如何相信你?”又道,“你選了一條最艱難的路走,我憑什麼要跟著你去抗爭?”

李瑜深深地看著她,試探問:“你對我就沒有分毫情意?一點點好感,一點點期盼都沒有?”

寧櫻偏過頭,閉嘴不語。

她的態度令他有些受傷,緩緩鬆開了她的手。

寧櫻沒有說話。

李瑜喉結滾動,隻看著她,那眼神令她不忍直視,不自在地回避了。

不想讓自己陷入難堪中,李瑜偏過頭,淡淡道:“天晚了,我先回了。”

寧櫻正要開口,李瑜打斷道:“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不想知道。”

寧櫻低頭沉默。

李瑜起身離去了,沒有任何猶豫。

寧櫻扭頭,望著空蕩蕩的外頭發呆。

她忽然覺得心裡頭有點煩,那種奇怪的,說不清的思緒跟雜亂的線團似的,理不清剪不斷。

她對李瑜究竟是什麼態度呢,她也說不清楚,也不想去理清楚。

他們之間的差距委實太大,更何況還是在這樣一個時代裡,要跨越那條天塹鴻溝需要莫大的勇氣。

她是沒有這份勇氣去賭注的,隻是令她意外,李瑜竟有這樣的孤勇。

最開始她覺得不可思議,現在仔細想想秦王府,似乎沒有什麼不可能。

那秦王老兒能納十多房妾室,造出三十多位子女,七十多了還不安分,甚至還會去蹲寡婦家的門口,可見是個我行我素的老兒,全然無視禮儀教條。

再看長子李競,一生隻娶秋氏,未曾納妾,做派跟秦王老兒完全相反。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男人,特彆是有點權勢的世家貴族男人,有哪個不納妾的?

偏偏李竟就不,有底線,有原則,對秋氏很是尊重,覺得一夫一妻甚好,家庭也和睦安寧,沒有那些烏七八糟的折騰。

若站在時代的立場去看他,也是不符合時代主流的。

現在李瑜想娶她為妻,娶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奴籍女郎,更是叛逆到極致。

可以說他們老李家沒有一個是正常的,沒有誰是符合時代主流價值觀的,全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異類。

方才李瑜問她,對他是否有情意,是否有一點點好感,一點點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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