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穹頂上獨特的花紋……
“很熟悉對不對,”瞿長淵的手按在照片上,“我記得,世界之子的神像在被銷毀之前,也是這個樣子的——是一個以同樣姿勢,躺在星盤上的小嬰兒,我說的對吧?”
薑元世的嘴唇顫抖了兩下,終於說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話,“是的。”
“那看來就是祂了。”瞿長淵拿起照片端詳著,他的臉孔被帽兜遮掩看不到表情,可他此時的聲音卻是戲謔的,“你們無節製的貪欲害祂被判為了邪神,我想,這應該是來自於祂的報複。”
“畢竟神明並不是你們所想象的那種全無情感的東西——祂們在被欺騙之後,也會感到悲傷與憤怒。”
老人渾濁的眼珠隨著那張照片轉動著,“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傍晚,”青年將照片放回到了袋子裡,“我想你應該已經意識到了——目前整個神研會的高層裡,隻剩下你一個人還活著——這當然不是因為你們那位世界之子還對你抱有什麼雛鳥情節,而是因為,你到現在為止,都時刻在正神們的監視之下。”
“一旦你離開了正神的監視,祂的報複很快就會實現在你的身上。”
“所以你同時也應該了解,你父親創造出來的那個東西遠要比你所知到的還要危險……那是可以從現存的任何一位神明手中竊取到任意一種權柄的存在。不是人類所能隨意安排擺弄的玩具。你以為你控製得了祂,但那也隻是你以為而已。”
“那麼現在,我們能重新談談了麼?”
老人的雙手不安的握住茶杯,但眼中的精光卻較之剛剛更甚,“你要談什麼?”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找到祂。”
“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你或許可以免除祂得報複。”
老人沉吟了半晌,最終還是老實的回答道,“隻要頌念了它的尊名,就可以讓它降臨在自己的身上,而它無法拒絕。”
進展!!
位於瞿長淵身後的幾人對視了一眼,而後陸科急迫的問道,“是什麼尊名?”
老人瞥了他一眼,“你們要保證我的安全。”
瞿長淵點點頭,“念吧,這已經是你唯一的機會。”
隨後,整間地下室都陷入了一陣令人發慌的沉默之中。
不過很快,老人便屈服了。
他乾澀的聲音在黑暗中回響著,使氣氛都逐漸開始詭異了起來:
“蘇醒於混亂世界中的受難者。”
“被束縛的強大英靈。”
“你是人類的孩子。”
“是生而知之全知全能的聖賢。”
“是靈性與智慧的化身。”
“是萬物無法阻止的改變。”
“我請求,”
“請求你的降臨。”
“請求你給我一個美好的夢。”
兩名審訊員交叉記載著,他們的神情緊張,目光駭然,甚至都不敢跟隨薑元世一同默念——生怕隻一個不小心,就使那邪神降臨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惜老人的話音落下良久,周遭的空氣中卻竟沒有掀起哪怕一絲的波瀾。
直至很久之後,依然如此,
薑元世那漠然的臉孔上終於出現了趨於崩潰的裂痕,“怎麼會這樣……這不可能!”
他瘋狂的開始一遍又一遍的頌念著神的尊名,一次又一次的請求,但依舊毫無結果。
那個男人說得是對的,它有能力脫離我們的掌控……
薑元世冷汗連連的想著。
而現在……
這個最糟糕的情況已經出現了。
“怎麼樣,感受到它了嗎?”覺察到異常的陸科走上前來,低頭俯視著自己麵前這個頭發花白的人。
“不,我感受不到它,它不在這裡,它沒有回應我的召喚……”雙手拇指張開交疊鎖骨處的老人顫顫微微的說道。
他有些惶恐,因為他已經失去了他最有利的籌碼。
雖然在預料之內,但這樣的回答還是讓陸科皺了皺眉,“是因為感受到了正神的注視所以畏懼了嗎?也對,畢竟隻是一個悲哀的人造物而已啊……”
他轉過身去,準備與教會的上級進行聯絡再想辦法。
可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嗤”。
一聲不起眼的輕響。
陸科匆忙回頭;隻見原本坐在自己身後的老人,他的臉漲成了紫紅色,他的目光中滿是絕望,他扼住喉嚨的雙手青筋暴起,似乎正拚儘全力的在與不受控的身體無聲的做著對抗。
而那聲輕微的氣音則是從他的唇間發出的,是他自那無法自製的身軀中奪得的僅有的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