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地度過了剩下的時間,直到車停在彆墅門口,衛明臣才張開金口:“什麼時候拍完?”
“今天拍完就收工了,”梵音說,“過幾天再接著拍。”
衛明臣點點頭,沒再說話。
梵音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笑著說:“老公再見。”
梵音離開許久,衛明臣耳邊還回蕩著那聲活潑的、仿佛在撒嬌的“老公”。
他打開儲物箱,拿出結婚證,盯著紅色的封皮看了一會兒,又扔回了儲物箱裡,這才驅車離開,轉瞬就消失在茫茫大雪裡。
回到彆墅,梵音麻利地換回之前的衣服,在金善佑的指揮下補拍了幾個銜接鏡頭,其他嘉賓的休息時間也隨之結束,大家一起準備午飯。
做飯,吃飯,飯後再次獲得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因為工作人員也要吃飯。
各自回房,梵音拿上手機,把自己關進了衛生間。
雖然衛明臣答應她要隱婚,但他不可能對所有人保密,因為他要拿她當擋箭牌,最起碼他會告訴趙曉柔,趙曉柔知道了,黃織嘉也就知道了。
本著要和黃織嘉友好相處的宗旨,梵音認為,讓黃織嘉從她這兒得到這個消息更好。
坐在馬桶蓋上斟酌片刻,她編輯了一條信息發給黃織嘉:[今天上午,我和衛明臣領證結婚了。抱歉,辜負了你的一番苦心。]
等待回複的間隙,梵音又給另一個人發了條簡短的信息:[四哥,我和衛明臣領證結婚了。]
這個人就是穆南星的老板,流星傳媒的總裁劉思浦,穆南星一直喊他“四哥”,也的確真心實意地把他當哥哥看待。
於情於理,這件事都不能瞞著劉思浦。
很快,她收到劉思浦的回複:[知道了。祝你幸福。如果不幸福,記得告訴我,四哥永遠是你的後盾。]
梵音和劉思浦接觸不多,對他不太了解,單從這段回複來看,這個男人給她一種開闊而豁達的感覺,最符合她認為的中年成功男士該有的樣子。
梵音回複:[謝謝四哥。]
剛發出去,屏幕忽然被語音來電的界麵覆蓋。
梵音故意等了幾秒才接聽:“喂。”
“你不會在跟我開玩笑吧?”黃織嘉話音帶笑。
梵音說:“今天是聖誕節,又不是愚人節。”
那邊靜了靜,再開口時,笑意明顯消失了:“你不是說你會感激我幫你脫離苦海嗎,你為什麼要主動往苦海裡跳?”
梵音的語氣也正經起來:“黃小姐,說到底我和你隻是見過兩麵的陌生人,我好像不需要向你解釋什麼。”
“那你給我發那條信息乾什麼?”黃織嘉犀利地問,“你不覺得你自相矛盾嗎?”
梵音說:“雖然我們隻是在口頭上成了朋友,但出於對朋友的尊重,我認為由我來告訴你這件事比較好,僅此而已。”
那邊沒了聲音。
等了等,梵音說:“我掛了。”
“等一下。”黃織嘉喊住她,“再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愛衛明臣嗎?”
“不愛,”梵音直截了當地說,“過去不愛,以後也絕不可能愛上。”
黃織嘉又笑了:“那就好。”
梵音問:“好什麼?”
黃織嘉說:“不愛,就不會受到傷害。”
梵音隱約猜到了點什麼,思緒模糊而零亂,無法宣之於口。
她問:“你還要和我做朋友嗎?”
“當然了,”黃織嘉恢複了明朗的口吻,“但不是口頭朋友,而是真正的朋友。”
“那你幫我保密,”梵音說,“彆讓衛明臣知道我給你通風報信了,他不讓我接近你。”
她隨口就把衛明臣給賣了。
黃織嘉笑出聲:“沒問題。”
結束通話,梵音微微鬆了口氣。
黃織嘉比衛明臣還難應付,幸虧她腦筋轉得快,又伶牙俐齒,才沒漏什麼破綻。
不等她整理思緒,忽然響起敲門聲。
“你好了嗎?”許蔭在門外問,“我想用一下洗手間。”
梵音過去開門,捕捉到許蔭從她臉上掃過的視線,她笑著問:“你在擔心我嗎?”
“沒有。”許蔭毫不猶豫地否認。
梵音“喔”了一聲,剛要往外走,又被許蔭的說話聲絆住:“你不是想學做菜嗎?下午我可以教你。”
“好啊,”梵音笑著說,“我會認真學的,許老師。”
“彆這麼叫我。”許蔭小聲嘟囔一句,進了衛生間。
許蔭洗了個手,又傻站了半分鐘,才出衛生間。
她剛才的確是因為擔心才敲門的,穆南星在衛生間待太久了,而且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怕她暈倒之類的,誰讓她身上總有種脆弱的病弱感呢。
休息時間還有富餘,梵音靠在床頭看手機。
她在搜索社交媒體上有沒有出現“穆南星結婚”的帖子,好在什麼都沒搜到。
見許蔭出來,梵音放下手機,說:“睡會兒午覺吧,下午才有精神。”
許蔭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嗯”一聲,繞到另一邊上了床。
梵音跟著她躺下,然後猛地掀起被子,把兩個人完全蒙住了。
“你乾嘛!”許蔭嚇了一跳。
“噓——”梵音神秘兮兮,“我給你看樣東西。”
“什、什麼?”許蔭莫名有點緊張,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想出一些不太純潔的畫麵。
梵音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照亮了黑魆魆的被窩。
她把事先藏在枕頭底下的紅本本摸出來,遞到許蔭麵前:“喏。”
許蔭一看到封皮上的“結婚證”三個字就愣住了,驚疑不定地接過來,翻開一看,直接傻眼。
梵音壓低聲音,輕描淡寫地說:“我抽時間去結了個婚。”
即使結婚證就在眼前,許蔭依舊難以置信:“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梵音笑著說,“辦假證是犯法的。”
許蔭啞口無言。
她並不認識衛明臣,衛流深也很少對她提起那位同父異母的哥哥,但她對衛明臣的行事作風還是有所耳聞的。
衛明臣和衛流深的兄弟關係,有點類似該隱和亞伯,血緣不僅沒有讓他們變得親近,反而充斥著嫉妒、憎恨和鉤心鬥角。
衛明臣不是好人,更不是締結婚姻的正確選擇,穆南星和這種壞男人攪和在一起已經讓她感到困惑和惋惜,她不理解穆南星為什麼還要嫁給他,這和羊入虎口有什麼區彆?
她才剛決定放下過去,試著和穆南星建立友誼,穆南星就給了她當頭一棒,讓她不知所措。
“怎麼不說話?”梵音輕聲問。
許蔭把結婚證還給她,反問:“你想讓我說什麼?”
“你彆多想,我隻是想和你分享我的秘密而已,”梵音無比真誠地說,“除了你我沒告訴彆人。”
許蔭竟不合時宜地生出幾分感動,她在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說:“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
“嗯,”梵音笑得純良無害,“我相信你。”
許蔭忍了忍,到底沒忍住:“我可以問問你為什麼要嫁給他嗎?”
她和黃織嘉問了相似的問題,梵音卻給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因為我愛他呀。”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回答,許蔭卻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梵音解釋:“愛是沒有邏輯和道理可言的,好人有人愛,壞人也有人愛,甚至連殺人犯都有人愛,誰都沒法保證自己百分之百會愛上一個既優秀又善良的好人,你說對嗎?”
許蔭無法反駁,但也不想讚同。
梵音接著說:“我知道衛明臣有很多缺點,但是愛一個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啊,他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你沒辦法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許蔭說:“你還可以試著改變他,讓他變好。”
梵音被她的天真逗笑了:“我沒這個打算,這太難了,我辦不到。”
“愛情”這個命題太宏大太複雜了,古往今來多少人都掰扯不清,她們倆又能討論出什麼結果呢,許蔭不想再浪費口舌,決定“尊重祝福”。
她正想扯開話題,梵音忽然湊近她:“禮尚往來,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她們幾乎頭挨著頭,呼吸相聞,親密得就像兩個蒙在被子裡說悄悄話的好閨蜜,許蔭既有點尷尬,還有點怦然心動,呼吸地屏住了:“什麼問題?”
梵音說:“你和傅成舟是怎麼認識的?”
許蔭原以為她又要問衛流深,驀地聽到傅成舟的名字,不由愣了愣:“……你怎麼知道我和傅成舟認識?”
梵音說:“當然是傅成舟告訴我的。”
許蔭和傅成舟沒有任何公開的交集,幾乎沒人知道他們認識,就連和她最親近的衛流深都不知道。
“我們做過半年高中同學,”許蔭言簡意賅地說,“不過我轉學後就斷了聯係,直到今年才重逢。他怎麼會跟你提到我?”
她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她明確地對傅成舟表示過,希望他能裝作不認識她——對一個剛踏入娛樂圈的新人來說,和粉絲眾多的流量男星扯上關係並不是什麼好事。她隻想好好演戲,不想卷入任何爭端。
梵音狀似隨意地說:“那天我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他說他喜歡你。”
看到許蔭驚訝的表情,梵音立刻表現得比她還要驚訝:“你不會……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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