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mmy24
晉江/檀無衣
-
出租車停在彆墅門口,梵音用手機轉了雙倍車費。
她下車的時候,霍雲蒸已經站在了大門口。霍雲蒸伸手把斷成兩截的封條扯下來,揉成團,隨即熟練地輸入密碼,推開大門,率先走了進去。
梵音跟在霍雲蒸身後,穿過花繁葉茂的院子。
正門用的是指紋鎖,霍雲蒸把拇指按在指紋識彆處,“滴”一聲,鎖開了。
霍雲蒸的指紋是成治碧錄入的。
江憐南死後,她的丈夫霍毓鐘因過失殺人罪被捕入獄,成治碧就把無人照顧的霍雲蒸接來家裡,住在二樓的客房。
住了大概一個多月,因為霍毓鐘把霍雲蒸的撫養權委托給了他的弟弟,霍雲蒸就被她的小叔帶走了。
但錄入的指紋一直留著,成治碧對霍雲蒸說,不管她什麼時候想來,池家的門永遠為她敞開著。
可現在成治碧也死了,死得比江憐南還慘。
命運就是如此雲譎波詭,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上了二樓,霍雲蒸直接去了她曾經住過的那間客房。
梵音走進池含白的房間,打開衣櫃,從內衣到外衣挑選齊全,拿去對麵房間。
霍雲蒸已經在洗澡了,衛生間傳來嘩嘩的水聲。
梵音把衣服放在床上就出去了,她也需要洗個澡,和“程咬金”打架的時候她幾乎被按在地上摩擦。
梵音洗到一半,聽見敲門聲。
她關上水龍頭,走過去打開門,隻露個濕漉漉的腦袋:“怎麼了?”
霍雲蒸晃晃手裡的手機:“想用你手機點個外賣,密碼多少?”
梵音說:“970927。”
霍雲蒸輸入密碼解鎖。
梵音說:“支付密碼也是這個。”
霍雲蒸問:“你想吃什麼?”
梵音說:“和你一樣的吧。”
洗完澡,換上乾淨衣服,拿上手機,走出房間。
對麵的門開著,霍雲蒸不在房裡。
梵音走到陽台上,發現霍雲蒸正蹲在院子裡拔草,橘紅色的長發披散著,比花朵的顏色還鮮豔。
這個畫麵充滿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成治碧還活著的時候,就經常戴著一頂碩大的拉菲草遮陽帽,給院子裡的月季花修枝、驅蟲、施肥、除草,像照顧孩子一樣精心照料。
梵音下樓,來到院子裡。
她坐在廊簷下的台階上,靜靜看著太陽地裡霍雲蒸的身影,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不熱嗎?”
她躲在陰涼裡都覺得熱。
霍雲蒸說:“還好。”
頓了下,又問:“你多久沒回來了?”
梵音說:“昨天才回來過。”
“回來乾嘛?”
“刺激我的大腦,看能不能想起來點什麼。”
“有效果嗎?”
梵音遺憾地說:“沒有。”
霍雲蒸站起來,去水池那兒把手衝乾淨,然後走到梵音身邊坐下。
梵音終於達成了今天的目的——和霍雲蒸坐在一起好好地說說話。
手肘抵著膝蓋,手托著腮,梵音歪頭看著霍雲蒸,直截了當地問:“雲蒸,你為什麼要和我絕交?”
霍雲蒸仰臉看著藍天白雲,淡淡地說:“因為我是個掃把星,和我扯上關係的所有人都會變得不幸。你看,你今天一來找我,就碰上了那個女瘋子。你要想好好活著,就離我越遠越好。”
梵音說:“我不相信這些。”
“但是我相信。”霍雲蒸說,“我以前看過一部電影,裡麵有句台詞我一直記得——I’dratherbeluckythangood。我不想要優秀,隻希望足夠幸運。隻有足夠幸運的人,才能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假設一個普通人的幸運值是60的話,那我的幸運值大概隻有10,隻夠讓我苟且偷生,幸福和快樂都與我無關。”
梵音不認為是這樣的。
至少在江憐南去世之前,霍雲蒸從母愛中得到過幸福和快樂。
但和一個深陷在抑鬱情緒裡的人討論那些已經逝去的美好,無異於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梵音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跟她說“幸福和快樂是可以通過努力去創造的”?可她剛才說的那番話已經否定了努力的意義。
霍雲蒸忽然轉頭看著她,臉上帶著輕淺笑意:“你知道那天你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我正在做什麼嗎?”
直覺告訴梵音,肯定是她不想知道的答案,但她還是問:“你在做什麼?”
霍雲蒸看著她說:“我剛在一家黑診所做完流產手術,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等著麻醉過去。”
心臟驀地刺痛,眼淚打濕了臉龐——這具身體裡的“池含白”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