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11
晉江/檀無衣
-
這是梵音穿越的第五個世界,然而她的廚藝仍舊沒什麼長進,可見她並沒有這方麵的天賦,所以她隻能幫張曉娟做些淘米、洗菜、刷鍋、拖地之類沒有技術含量的雜活。
幫張曉娟做完後廚的事情之後,梵音就會去餐廳,接著給秦歌和付西棠幫忙。她需要通過勤勞來博得大家的好感,同時還能鍛煉身體,一舉兩得。
但隻靠這點活動量是遠遠不夠的,梵音的另一個鍛煉途徑,就是爬樓梯,早中晚各一次。
酒店隻有五層樓高,剛開始上下三四遍她就腿軟得爬不動了,可沒過幾天,她就能堅持十五分鐘、半小時乃至一小時,進步神速。
除了這些,梵音每天必做的還有兩件事。
第一件是去地下室拾荒,找東西隻是其次,主要是想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消除自己對黑暗的恐懼。
她會關掉手電筒,在漆黑的小房間裡靜坐十幾分鐘,儘可能放空自己,什麼都不想——不想過去,不想眼前,也不想將來,甚至把她自己也忘卻了。
這天下午,梵音正沉浸在冥想中,被兩個不速之客打擾了。
聽聲音,是一對來地下室幽會的野鴛鴦,而且是兩隻雄鴛鴦。
末世的男女比例已經不能用“失調”來形容,而是徹底崩壞了,女性成了稀缺資源,隻有少部分作為上位者的男性才有資格享用,餘下的大部分底層男性則有三個選擇:憋著,自行解決,或者搞基。
“臥槽,你行不行啊,庝死了。”
“你忍一下嘛,長得大又不是我的錯。”
“忍你麻痹,晁紀昌你他媽就是一頭驢,我草你大爺,我日你八輩祖宗,我要錘爆你的狗頭……”
“使勁罵,罵得再臟點,我愛聽。”
梵音快被這倆人的對話笑死了,這個做零的未免也太暴躁了。
她悄沒聲地溜出地下室,沒有打擾他們的快樂時光。
每天必做的第二件事,是去3017給張春生讀書。
張春生眼神不好,老花鏡戴得久一點視線就會變得模糊,看字串行,於是梵音毛遂自薦,要為他讀書,張春生欣然同意了。
每當梵音讀書的時候,張曉娟也會到3017來,邊聽書邊乾點彆的,比如織毛線,或者畫鉛筆畫——末世來臨前,張曉娟的職業是中學美術老師。
梵音讀的是那本《巨人傳》。
“人與人之間,最使人痛心的,莫過於以誠懇的態度,希望得到彆人的善意和友好,結果得到的卻是惡意和傷害。而不少人,正是這樣損害著人家,並且把這個不光彩的舉動,看作是生命中的一件小事,他們不願意儘力,也不願意用任何方法改正它,寧願自絕於光明。”
讀到啟迪人心的段落,張春生總是會讓她停下來,然後從他過往的人生經曆中搜尋出一個真實事例,講給她聽,以佐證作者的真知灼見。
不讀書的時候,他們也會閒聊。
“春生叔叔,你是土生土長的K市人,為什麼要去G市呢?”梵音問出自己早就好奇的問題,並主觀臆測,“該不會是楊淮安他們威脅你去的吧?”
張春生笑著說:“沒人威脅我,我是自願的。”
他抬手指向靠窗那側的床頭櫃,上麵放著一個小包袱,是用綠底帶白花的棉布打包成的。
“那裡麵裝的,是我老婆的骨灰,她在末世來臨的一個月前去世了,因為癌症。”張春生看著那個小包袱,慢悠悠地說:“她是G市人,自從三十年前嫁到這裡之後,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再也沒回去過。她臨走之前囑咐我,讓我把她的骨灰帶回故鄉去。我處理完她的後事,病了一陣子,等我病好了,也買好了去G市的機票,卻趕上了屍潮爆發,世界大亂。”
張春生轉而看著梵音,但他的目光似乎又沒落在梵音身上,好像穿過時間與空間,看向了遙遠的過去。
他的話音裡也沒有濃重的悲傷或遺憾,而是用平靜的口吻徐徐講述:“從我和她一見鐘情,到結婚生子,再到她離開的這三十多年裡,我答應過她很多事,不過大部分都沒有做到。”
“結婚前,我答應她要努力賺錢,讓她過上好日子。婚後沒兩年,金融危機爆發,我和朋友一起開的旅行社破產倒閉,欠了一百多萬的債。為了還債,我開始跑船②,一走就是一年半載,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懷孕也沒人照顧,生孩子也是自己去的醫院。等債還得差不多了,為了多陪陪她和孩子,我考了船舶駕駛證,找了份開渡輪的工作,在海峽之間往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