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節骨眼不是深究這些細枝末節的時候,梵音打起十二分精神,溜著牆角往前走。
套在外麵那件長袖襯衫是白色的,太顯眼,她把襯衫脫下來,隨手扔了。
出了田徑場,穿過夾在兩個籃球場中間門的一截林蔭道,剛靠近教學樓,梵音就聽到了說話聲和嬉笑聲。
她悄無聲息地潛行,借著牆體的掩護,終於窺見了活人。
坐落在東、西、南、北的四棟教學樓彼此相連,圍成了一個圈,圈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院子中間門坐落著一個花壇,花壇中間門有一個高台,高台上聳立著一根高高的燈柱和一根更高的旗杆,旗杆頂端的旗幟隨風飄揚。
人叢圍繞著燈柱,燈柱上綁著一個人。
被綁的那人比其他人都高,所以梵音一眼就認出來,正是楊淮安。
他還活著,活著就好。
梵音數了數,除了楊淮安,共有九個人。
她沒本事把這九個人全殺了,而且學校這麼大,不可能隻有這麼點人,肯定還有其他人沒露麵。
不能強攻,隻能智取。
那些人嘰哩呱啦的,梵音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繼續待在這裡有暴露的風險,所以她退回到田徑場,翻牆出去,回到了車裡。
她要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再去解救楊淮安。
梵音把車開到大路上,停在一片樹蔭裡。
車裡熱得像個蒸籠,汗水不停地流,但不能開窗,因為氣味會招來喪屍。
梵音把放在後座的背包拿過來,掏出水瓶灌了兩口,開始在腦海中梳理來龍去脈。
顯而易見,占領學校那幫人和楊淮安有仇,他們提前摸清了楊淮安的行動路線,然後事先埋伏在那裡,守株待兔,活捉了楊淮安,帶回學校慢慢折磨,所以楊淮安一時半會兒不會有生命危險。
隻是不知道晁紀昌和周肆是生是死,如果他們還活著,應該會回酒店搬救兵的吧?
她也很想去搬救兵,但來的路上她光顧著看風景了,根本沒看路,她完全不知道回酒店的路怎麼走,所以隻能守在這裡。
他們頂多才出來一個小時,現在大概是上午九點左右,距離天黑至少還有十個小時。
很漫長,可除了耗著,梵音也沒彆的辦法。
她從駕駛席挪到副駕,儘可能把座椅放平,這樣她就可以躺著,比坐著舒服些。
車裡又悶又熱,即使梵音一動不動也汗如雨下,她乾脆把牛仔褲也脫了,隻穿著吊帶和內褲。
就算處在這樣糟糕的境地,困意還是一點一點漫上來。
她昨晚興奮得失眠,淩晨一兩點才睡著,今早六點就爬起來去後廚幫忙,隻睡了四五個小時,犯困實屬正常。
但梵音沒想到自己真的會睡著。
和她一起出來的三個隊友,兩個生死未卜,一個成了俘虜,隻剩她孤身一人,肩負著拯救隊友的艱巨任務,她卻在隨時都可能有喪屍出沒的大馬路上睡著了。
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
可她就是睡著了,一股濃重的睡意如海浪般席卷了她,吞沒了她的意識,裹挾著她進入深沉的夢境。
夢境蒙著一層陰鬱的血色,她什麼都看不清,隻是覺得很煎熬——她似乎在極度渴求著什麼,卻無法得到滿足,為此感到迷惘和痛苦。
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她的夢裡,看身形好像是楊淮安。
她被一股神秘力量支配著,猛撲到他身上,雙蹆纏著他的腰,低頭咬斷他的頸動脈,滾燙的鮮血泚進她的口腔,她貪婪地吞咽著,感到些微滿足,痛苦也隨之得到緩解。
“篤篤篤。”
梵音猛然驚醒。
睜開眼睛的瞬間門,一張陌生的臉映入眼簾。
那人站在駕駛席的外麵,正在敲窗戶。
見她醒了,男人示意她開門。
梵音心念急轉,幾乎立刻就有了對策。
她坐起來,撿起掉落的牛仔褲,不慌不忙地往腿上套,趁機把用子母扣係在皮帶上的槍套解開,連槍帶刀一起踢到座位下麵去。
等穿好褲子,她找到車鑰匙,解鎖車門,放男人坐進來。
男人看著白嫩漂亮的女孩,關切地問:“小妹妹,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梵音未語淚先流,楚楚可憐地說:“我爸爸媽媽都死了,我不知道可以去哪裡……”
男人伸手搭在她白皙圓潤的肩頭,邊摩挲著嫩滑的肌膚邊溫聲安慰:“你彆害怕,我不是壞人。我就住在離這裡不遠的那所學校,我和我的朋友們專門收留無家可歸的人,你要不要跟我走?”
梵音淚眼朦朧地望著他,不假思索地點頭:“好,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