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序不愧是洛陽紈絝,帶著曹苗偏離了乾道,七拐八拐,拐到了一個荒廢的裡區中。
這個裡區在洛陽城的東南角,外表看起來荒廢已久,連裡門都是破的,彆說人,都連鬼影都看不到一個。向裡走到深處,才發現彆有洞天,一座看似破落的大宅前,有十幾個無賴漢子或倚或坐,有的乾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餓死的乞兒。看到有人走近,一個中年漢子迎了上來,向夏侯序拱了拱手。
夏侯序沒有下馬,俯身低語了幾句,那漢子沒有再問,引著曹苗一行進了側門。穿過一個狹窄的小院,來到正堂,立刻有一個中年婦人迎了上來,曲膝施禮。
“夏公子,這是你朋友?”
“我兄弟。”夏侯序淡淡地說道:“想在大娘這兒住幾天。”
中年婦人看了曹苗一眼,再次斂身施禮。“請隨我來。”
曹苗與夏侯序並肩而行,跟著婦人穿過兩進屋子,來到正堂,落了座,命人上酒。婢女穿梭,個個穿得整整齊齊,相貌也大多中上,動作利落,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曹苗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看著夏侯序。此刻的夏侯序像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從容自若,泰然的享受著這一切。曹苗多少有些意外,隨即釋然。這敗家子應該沒在這兒少花錢。夏侯懋會掙錢,夏侯序會花錢,天經地義,順理成章。
“伯元,這是你藏嬌的金屋?”曹苗笑眯眯地問道。
夏侯序連連搖頭。“可不能這麼說。我雖然來過幾次,算是熟客,卻不敢占為己有。剛才那位是任大娘,她才是真正的主人。她有幾個女兒,相貌、才華都是這個。”他挑起大拇指,笑道:“不過她們都很傲氣,向來隻有她們挑彆人,沒有人能挑她們。我來了幾次,還沒福氣一親芳澤。”
“不會吧,這任大娘莫非身後有什麼大人物?”
“也許有,也許沒有,反正沒人敢在這兒撒野。”夏侯序剛想再說,看到任大娘的身影出現,連忙閉上了嘴巴,笑道:“這兒的開銷不小,一天一金,我給你訂十天,如何?”
“行。”曹苗笑道:“十天之內,如果沒人能找到我,我就告訴你秘訣。”
“一言為定。”夏侯序大喜,伸出手掌,與曹苗擊掌為誓。
任大娘走了進來,笑盈盈地說道:“夏公子,我已經安排好了。十天之內,隻要貴客不出這個院子,保證他不會受到任何打擾。少君侯今天要留宿嗎?今天是芸娘主廚。”
夏侯序興奮的搓著手。“難得芸娘主廚,自然要一飽口福。”說著,迫不及待的起身。“允良,你坐一會兒,我去看看芸娘有什麼要幫忙的。”不等曹苗答應,便匆匆下堂去了。
曹苗暗自歎了一口氣。夏侯惇的血脈真是不行,這敗家子,在家連油瓶倒了都不扶的貨,到這兒來卻像哈巴狗似的去幫人打下手。
任大娘含笑看著曹苗。“老身任大娘,是這裡的主事,敢問足下怎麼稱呼?”不等曹苗說話,她又說道:“方便稱呼而已,足下不必真名實姓,隨便說一個就行。萬一有人追查起來,老身也好推卻。”
曹苗好奇地打量著任大娘。這任大娘大概五十多歲,頭發半白,臉上也有些皺紋,但五官出眾,依稀還能看出年輕時是個絕色,經過歲月的洗淘,更多了幾分內斂的風韻,渾身散發著古玉般的溫潤。雖然衣著樸素,不著錦繡,不像清河公主、德陽公主那般雍容華貴,卻也有著她們沒有的從容。
最讓曹苗心動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眼角微微上挑,有幾分調皮,眼神中卻有看透世事的睿智,讓人有一種被她一眼看透,卻又值得托付的感覺。
曹苗笑笑。“我姓呂,你就叫我呂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