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宋大媽被兒子打破了頭,被送到市醫院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在水井巷這幾條巷子傳開了。
宋大媽的兩個孫子還在家裡哇哇哭, 趙大根去把遛彎的宋大爺找回來,宋大爺是個不管事的,甭管是兒子兒媳婦離婚,還是自己老伴兒進了醫院, 他都看上去淡淡的。
謝過趙家和容家人以後,他一手牽著一個孫子進了自家院門,然後把院門一關,擋住了聽到風聲跑過來看熱鬨人的視線。
這宋家關了門,大夥兒就跟著來到對門的趙家坐著, 一邊看電視一邊打聽起對門到底是怎麼打起來的。
這宋大媽的兒子是故意的呢, 還是不小心的。
趙禮輝一家人看了眼已經回到狗窩舒舒服服睡大覺的點點,紛紛搖頭。
“我們也不知道咋回事。”
“對啊,我們在堂屋坐著說話,然後就忽然聽到對門兩個孩子尖聲哭著, 我們跑過去一看,嘖,他大媽就滿頭是血地躺在地上,瞧著可嚇人。”
“是啊, 這大年初一第一天就見了血。”
有鄰居聞言咿了一聲, 還真是晦氣啊。
“要我說她也是太摻和小輩們的事兒了,搞得兒媳婦也沒了,兒子現在還動手打她,這說起來都是活該!”
“欸,你們有沒有想過, 他們家這麼不順,是不是和當年那個孩子有關係啊……”
有個大娘壓低嗓門道。
陳翠芳眉頭一皺,“他嬸子,這話可不能亂說,現在是新社會,不要總信那套鬼神之說!”
那大娘訕訕一笑,想起趙大軍和趙大根是同源的兄弟,那趙大軍的女兒自然算是陳翠芳夫婦的侄女了,於是不敢再提。
趙禮輝和葉歸冬對視一眼,索性沒在堂屋聽他們閒聊,而是回房寫稿子去了。
高考恢複的政策傳來之後,葉歸冬就停止寫稿,每天都忙於複習,現在供銷社那邊也辭工了,每天就看看書,然後寫寫稿子,沒有之前那麼緊張急迫了。
“你有多少存稿了?”
葉歸冬皺著臉靠近趙禮輝。
趙禮輝輕咳一聲,“還是和之前一樣,兩個月的存稿。”
“你是怎麼每天都有東西去寫的?”
葉歸冬跺腳。
“我這跟你不一樣,你是一篇就全部結束了,我這是大長篇,有的寫呢,等大哥大嫂他們回來,我也再細細問一些生產隊裡的細節,然後更有寫頭了。”
趙禮輝把人拉在懷裡坐著,雙手環住她的腰,下巴蹭了蹭葉歸冬的肩膀,癢得她頓時縮了縮脖子,整個人往趙禮輝懷裡靠。
他們回房後都有習慣把房門閂上,所以也不怕被人撞見他們在屋子裡乾什麼。
膩歪了一會兒後,葉歸冬和趙禮輝便各自寫稿,寫完以後,聽到堂屋還那麼熱鬨,他們也沒出去,而是脫了外衣上床躺著說悄悄話。
“欸,我記得你說過,孫寶珠還有個二哥?對了還有個小妹孫寶珍,我知道那小姑娘,沒和你結婚前,我們相看那會兒,她還偷偷去看我呢。”
葉歸冬想起那個小姑娘笑了笑。
“對,孫大海和孫寶珍,”趙禮輝玩著她的頭發尖兒,“這孫大海是孫家唯一一個念完高中的,他也是孫家幾個孩子裡最會讀書的,當年為了能繼續上學,他在院子裡跪了兩天兩夜,連社區辦那邊都驚動了,孫叔才答應讓他繼續念,但家裡的活兒一點都不能少做,並且是借錢給他讀書,以後要還。”
“對待孫大江和孫大海這兩個兒子,他們真是不一樣,孫大海真的是孫叔他們的孩子嗎?”
葉歸冬驚訝道。
“孫大海和孫叔長得有八分像,你說是不是?”
趙禮輝笑了笑,“這人偏心的時候,是沒有理由的。”
葉歸冬歎了一聲,“他既然是高中文化,那高考都恢複了,應該會參加吧?”
“也不一定,他和大哥他們不同,孫大海已經在生產隊和當地的姑娘結了婚,做了上門,而且聽吳嬸子說他們還有了孩子,這不是想上大學就能脫手上的。”
原文中孫大海的媳婦兒正好七七年的時候有了身孕,這是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孫大海是個有良心的人,知道自己如果去上大學了,家裡的媳婦兒孩子,還有老丈人他們怎麼過?
所以孫大海果斷放棄了高考。
但多年後,他的兒女考上了重點大學,非常出息,後來還把他們夫妻從小山村接到大城市裡來過日子了。
也算是苦儘甘來。
“也是,”葉歸冬握住他的手,“不知道那個小姑娘過得怎麼樣了,常聽孫嬸子跟人說,她小女兒一封信都沒寄回來過。”
“要不就是不想和家裡人聯係,要不就是出了事,孫家隻是嚷嚷她不孝順,卻從不主動寫信去問,這裡麵的關心並不多。”
原文中孫寶珍的下場並不好,但這輩子她放棄了糾纏楊遠西,轉頭下了鄉,所以她現在到底過得怎麼樣,趙禮輝也不清楚。
“我現在越看孫家,或者是彆家因為偏心導致兒女關係不和,就越覺得你當初的考慮是對的。”
“隻生一個?”
“嗯,”葉歸冬點頭,“一個好啊,我們就疼這一個孩子。”
趙禮輝把人抱住,“到時候就要辛苦你十月懷胎了。”
“那你要對我和孩子好一點,更好一點,讓我不會後悔嫁給你。”
“這是當然的!”
快到做午飯的時候,鄰居們自覺起身離開,趙禮輝二人也出了房門。
沒看到柳向意和鋼蛋兒,便知道對方帶著孩子回屋子裡睡覺了。
趙禮紅起身抬起手錘了錘自己的腰,“哎喲,聽他們說了好些這半年多發生的事,聽得我都不想看電視了。”